“他就要背叛你了,可憐的騎士啊,他就要背叛你了!”魔女瘋笑了起來,刺耳的笑聲歇斯底里。
在惡魔中穿行廝殺的寧舟揮退一只巨型的巖石惡魔,輕盈地落在地獄熔巖中的一片礁石上,對魔女冷冷道:“你在嫉妒。”
魔女的笑聲戛然而止,僵死在她嘴角的笑容慢慢化為憤怒:“你又懂什么呢?”
此時此刻,嫉妒的魔女完美地詮釋著嫉妒的模樣,她踏著地獄的熔巖向前一步,用扭曲的聲音尖銳地說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那么處心積慮,那么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走在懸崖邊上,一點點地從地獄里爬出來,只為了能再見他一面,我拼盡全力才成就了今天的我,可偏偏就是有人這么幸運,輕而易舉地就能一步登天。他青睞他,夸贊他,引誘他……為什么,為什么主人就是這么鐘意他?!”
魔女的怒火引動了地獄的幻影,熔巖化為火舌向寧舟射去,寧舟手中的兩柄短刀交叉在一起擋在身前,竟不管不顧地沖了過去——巖漿被圣潔的靈光隔開,他利箭一般穿過了暴怒的熔巖,出現在伊莎貝爾面前。
怒火中燒的魔女獰笑著,舉起手中的細劍向他刺來。
虛像中的天使和惡魔碰撞在了一起,迸發出一場宏偉的幻滅。
倏然之間,沸騰的巖漿平息了,震蕩的大地平息了,就連奔涌的夜風也平息了。
教廷所在的山林間,只剩下朗朗星空下不知何處傳來的圣歌靈樂,悲憫而圣潔。
血沿著細劍的劍尖往下流淌,一滴滴地滲入肥沃的土壤中,近到幾乎沒有距離的兩人一動不動,然后猛然分開。
細劍刺穿了寧舟的腹部,短刀卻貫穿了魔女的胸膛。
更多,更多的鮮血流了下來。
伊莎貝爾的黑紗禮帽已經掉落在了地上,露出她那雙猩紅黯淡的眼睛,她捂著胸口,血液伴隨著心跳,從她的指尖一股一股地流下來。
她似乎感到震驚,可是這份驚訝卻漸漸化為了自嘲和落寞,一陣狂風吹來,她慢慢倒下,雙眼無神地看向夜空。
“已經來不及了……”嫉妒的魔女喃喃著,“就算你去了那里,也已經來不及了,他不屬于你了……你已經失去他了……”
寧舟上前兩步,來到她面前,血液從腹部的傷口不斷流出,他卻恍若未覺。
伊莎貝爾的嘴角流著血,她對上了他的眼睛,夢囈一般問道:“你知道……嫉妒的滋味嗎?”
染血的短刀懸在她的頭頂,血沿著刀刃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魔女看著他的眼睛,露出了一個洞悉的微笑:“啊……嫉妒的……味道。”
短刀落下,刺穿了魔女的頭顱,惡魔結晶在圣光中破碎。
巖石凝聚成的惡魔崩解了,瀕死的惡魔的幻影無聲地尖叫著,在夜空中消散了,魔女主宰下的這片空間正在逐漸恢復和現實接軌,六翼天使的殘影在虛空中多停留了一會兒,對著山頂上殘破的圣殿鞠躬行禮,然后消失在了朔月之夜中。
寧舟輕聲咳嗽了起來,可是肺里的動靜卻牽扯到了腹部的傷口,讓血流的更快,他勉強靠在一棵半折的樹邊,深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給自己包扎。
只做了最簡單的傷口處理,甚至來不及清理隨著傷口侵染身體的惡魔之力,寧舟就匆忙披上衣服,向著山頂的圣殿跑去。
白色的紗布迅速染紅,習慣了訓練和受傷的寧舟麻木地適應了這種程度的疼痛。他必須快一點,再快一點……
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山頂上原本就殘破的圣殿更是搖搖欲墜。
寧舟的腳步停了,連同心跳都好像在爆炸中停止了。
胸口一滯,血氣從喉嚨深處翻滾了上來,寧舟吐出了一口淤血,早該習慣了的傷痛在這一刻卻撕心裂肺地涌來。他狠狠擦掉嘴邊的血跡,鮮血染紅了手套上的銀色十字架繡紋。
神啊,如果我有罪,就請讓一切的嚴酷的神罰降臨在我的身上,哪怕要我在地獄里永世償還。
請保佑他,平安無事。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