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連忙給他看了看,李湛英五官普通,然而脫了御前伺候的蟒袍,烏錦金邊的衣裳穿著,大毛的披風蓋著,白底鑲玉的官靴踏著,實在貴氣。走出宮去,說是誰家的官老爺也是有人信的。
李湛英還是有幾分猶豫,有點后悔自己剛剛沒照個鏡子再出來,理了理衣襟,又順了順下擺,這才帶著幾個伺候的小太監離開了。
承乾殿離東宮近,才走出沒多遠,就撞上一行東宮的宮女,李湛英抱著暖手站著,看一行宮女朝他行禮,臉上的神色淡淡的。其中有個格外大膽的,旁人都低著頭,就她抬起頭朝他瞧,烏溜溜的眼睛帶著小鉤子,白里透紅的臉蛋嫩得能掐出水來。
李湛英嗤笑一聲,連一絲眼角余光也未留,大步走遠。
待到走出那群宮女的視線范圍,幾個伺候的小太監終于忍不住噗嗤噗嗤的笑了起來,李湛英由得他們笑,只是瞧著快到地方了,才道:“都收斂些。”
尚儀局是皇城里專門掌管禮儀教學的地方,新一批的宮人早就教導完,分派各宮各殿,這里平時沒什么人來,見到李湛英進來,當值的宮人連忙站起來,道:“見過李總管,小的這去叫王姑姑!”
李湛英抬手示意不用,只道:“她在哪里,帶我過去。”
幾個伺候的小太監熟門熟路的找地方坐了,李湛英摸出幾兩銀子來,讓其余的宮人給他們整治些酒菜,宮人們接了銀子,連忙應承下來。
王容的住處在尚儀局東院,李湛英來過許多次,然而每一次來,他都緊張的不成樣子,當值的宮人敲了敲門,就有應答聲傳來。
王容只披著一件棉衣從房里出來,頭發稍有些亂,想來是剛睡下不久,見了李湛英,有些驚喜的笑道:“我還以為你要明日才來,主子爺睡下了?”
李湛英嗯了一聲,把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攏在王容身上,給她系上,“天冷,怎么不穿好衣服再出來?”
王容抿著嘴笑:“怕你等急了。”
李湛英把她冰涼的手塞進暖手捂里,回過頭,賞了帶路的宮人幾兩銀子,“警醒著點,前邊要是傳喚,立刻叫我。”
宮人連忙應了。
王容給李湛英倒了杯茶,又去點上火盆,這才把披風解了,一件件穿起衣服來,一點也不避諱著李湛英。
“怎么這么急著叫我來?可是出了什么事?”李湛英把茶捧在手里,還沒喝上一口,就問道。
王容有些猶豫,李湛英把茶放下,關心道:“是銀子不夠使了?我上次就跟你說,銀錢的事不必忌諱,你們女人家上上下下都要仔細著,我拿著銀子也沒處花……”
王容連忙按住他,“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說。”
李湛英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捧著王容的臉頰,柔聲道:“只要我能辦到的事情,你說,我做。”
王容就猶豫著把話說了,末了,嘆道:“都怪我太偏愛她,這次多半也是她惱了人的緣故,讓她離了主子宮里也好,只是浣衣局那種地方,實在是待不得的,所以想求你幫幫忙。”
李湛英想了想,問道:“可是麗妃宮里新來的那個伺候洗漱的宮女?”
“嗯,我想著她笨手笨腳的,去端茶倒水的實在難為了她,就讓她去做了洗腳的差事……”王容有些發慌,連忙道,“怎么了,她難道還惱了主子爺不成?”
李湛英眉頭鎖了起來,倒是不瞞著王容,說道:“不是惱了主子爺,那天主子爺去了麗妃宮里,正好見了麗妃洗腳,當時我就在主子爺身后,看得真切,麗妃的腳都要被那丫頭的手襯成木樁子了。主子爺夸了幾句,要不是天太晚,麗妃又有幾分老人的面子,那丫頭就要被收了。”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