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一聽到動靜,一下子沖到了書房門口,用力拍打著房門。
“霍叔,您快把門打開,讓我進去。”
不一會兒,霍霆坤拉開了書房的門,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姜茶的臉,姜茶就炮仗似的,猛地竄了進去。
她彎腰抱著霍競川的腦袋,腰肢被霍競川緊緊地箍著。
“別怕,我在,霍競川,我在呢!”
她像是在給小狗順毛,一下一下撫摸著霍競川的后腦勺。
霍競川把臉埋在她的腹部,每一口呼吸,都能聞見姜茶身上的味道。
他的雙臂不斷縮緊,急促的呼吸逐漸平緩。
葉素容進來一看,書桌上的資料,掉了滿滿一地,霍競川手邊上的椅子,已經被打翻了。
順著葉素容的視線看去,她能看見霍競川額角暴起的青筋,豆大汗珠,不停地往外冒。
他閉著眼睛,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雙手臂,落在姜茶的腰上,緊緊地鎖著,一點兒縫隙都透不開。
“你……”
葉素容正要上前,被霍霆坤一把拉住。
他把人帶出了書房,將空間留給了姜茶。
“競川他這是怎么了?”
霍霆坤神色不好。
“你聽過戰后創傷應激綜合癥嗎?”
葉素容猛地一怔,“你是說競川他……”
“你陪我去一趟季首長家,他的孫子是軍總醫院的心理醫生,針對這方面的問題,他有經驗。”
霍霆坤曾經也經歷過這些。
以前的時候,打仗太苦。
他們沒有先進的武器,只有頑強的意志,和不服輸的精神。
霍霆坤打過最慘烈的一仗,他們一個連的人上了戰場,回來的,卻只有三個人。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見不得紅色,聞不得血腥味,甚至連吃肉都吐。
養好傷之后,他接受了長達一年的心理輔導,才慢慢好轉過來。
葉素容再也忍不住眼淚,他抓起霍霆坤的手。
“走,我陪你一起去。”
他們兩個一出門,就遇見正要回來的霍競野。
霍霆坤把他拉住。
“你帶著小草,在外面多玩一會兒,暫時先別進屋。”
“不是,為什么呀?”
葉素容淚眼汪汪的,霍競野一下子就急了。
“到底發生什么了?你們跟我說說唄,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霍霆坤看著眼前這個,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長得比他還要高的孩子,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你,跟我們一起走。”
霍競野跟吳小草交代了兩句,讓她別亂跑,在院子里等他回來之后,才跟著霍霆坤和葉素容一并去了季首長的家。
姜茶感覺到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逐漸放松了力道。
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維持了多久這樣的姿勢。
腰部又酸又疼,她強忍著,繼續溫細語地安撫著霍競川的情緒。
“霍競川,我們現在,已經回家了,我們的家人都在,試著讓自己放松一些,好不好?”
其實,從霍競川在醫院醒來之后,他一直都十分努力的,表現出自己很正常的樣子。
姜茶是在一次熬藥的時候,察覺出來他的異樣的。
公共廚房,就在他們住的那間病房外面,但是,每次過去的時候,都得從醫院大廳的側門繞過去。
姜茶熬藥的時間都是固定的。
偏偏有一次,她給霍競川熬藥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兒意外。
送柴火的老漢走在半道的時候,因為雪天路滑,摔了一跤。
人倒是沒摔出來什么毛病,可等他緩過神,從地上爬起來,再把摔散了的柴火重新捆好,挑到醫院來的時候,就已經比平時晚了差不多半個小時。
醫院里頭的柴火用得快,姜茶用公用廚房,柴火都得自己花錢去買。
就這么耽誤了半個小時,她才開始生火熬藥,以至于,她熬好藥的時間,也比平時晚了不少。
她沒想到的是,她剛一走到病房,就看見霍競川陰沉著臉,沖她一吼。
“你去哪兒了?為什么回來的這么晚?你知不知道每次,在我等你回來時候,我是什么心情?”
“我……今天送柴火的人來晚了,所以……”
“那你為什么不來跟我說一聲?你知不知道你沒回來,我有多心慌?”
他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是不是被人撞到了,還是熬藥燙到了。
他甚至還會想,她是不是后悔來這里找他,每天被迫照顧他這樣一個殘廢,那么辛苦,她會不會撇下他,直接就走了?
他控制不住地想出來一些亂七八糟的可能,整個人開始焦躁不安。
那是姜茶第一次明顯地感覺到,霍競川的情緒不太對。
后面,她又特意試驗過兩次。
姜茶才發現,她每次,不論去做什么事情,霍競川都會計時。
一旦超過了時間,她沒有回來,霍競川就會肉眼可見,變得焦躁不安。
只有她在的時候,他的情況才會有所緩解。
姜茶知道,季知栩是治療這一方面的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