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場合,不管你占不占理,只要你先生氣,你就會處于弱勢。
人家明顯是沖著她來的,她不能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我來。”
姜茶看起來冷靜得很,一點兒生氣的意思都沒有。
這一點,倒是讓梅文玉高看了她一眼。
她跟這些從地里爬起來的泥腿子可不一樣,她有高中文憑,隨軍之后,就在部隊里的宣傳隊上班。
每天的工作就是寫稿子,審稿子,宣傳部隊里的光榮事跡。
像她這種文化人,能夠高看這個小丫頭片子一眼,已經算是抬舉她了。
“你來什么?來罵我?我有哪一句話說錯了嗎?”
“旅長夫人,您是從大城市來的,又是文化人,您應該讀過不少書吧?”
梅文玉自然而然地挺直了脊背,“那是當然。”
“那您知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評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嗎?”
“你在說我斷章取義?”
“不。”姜茶依舊笑瞇瞇地,“我只是在提醒你,多看看馬克思理論,人,要學會透過現象看本質!”
劉翠萍聽不懂,她扯了一下錢小靜的手,“丫頭,茶茶說的是啥呀?”
錢小靜耐心地解釋道:“茶茶的意思就是,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心靈美,才是真的美!”
姜茶沖錢小靜豎起了大拇指。
“你解釋得對。”
“你這個毛還沒長齊的小丫頭騙子,你竟然敢嘲笑我?”
梅文玉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當眾這么生氣過了。
她現在,已經是宣傳隊的副主任,底下管著一票人,丈夫又是旅長,兒子在部隊里也爭氣。
誰敢給她氣受?
可是姜茶,就那么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能讓她怒火中燒。
這個小丫頭,有點兒能耐啊!
“你才多大年紀?你學過醫嗎?能進文工團,也都是靠著霍師長的關系吧?你胡亂給人看病,開藥,萬一吃死了人,你能負得了這個責任嗎?”
“這位夫人,您每天晨起,嘴巴特別臭吧?”
“你說什么?”
“還愛放屁!”
“你再胡說一句試試?”
姜茶繼續說道:“多吃一點兒胃就反酸,一頓不吃,又餓得撓心,對吧?”
梅文玉的眼睛越睜越大,姜茶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對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應該繼續生氣,還是向她……求醫?
不,她可是霍霆坤的繼女,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還有,我看你臉色泛黃,肝氣郁結,我奉勸你一句,氣大傷肝,心眼兒太小的人,不容易長壽!”
姜茶每一句話都說得無比真誠,字字句句,都扎在了梅文玉的心坎上。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聽真話。
更何況,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你敢咒我短命?”
梅文玉噌的一下站起來,拿起手里的包,就往姜茶的頭上一砸。
姜茶倒是來得及躲,只是,還沒等她躲呢,霍霆坤就一把抓住了砸向她的那只包。
他坐在姜茶前面一排,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盯著發難的梅文玉。
“梅文玉同志,當著我的面兒欺負我閨女,梅文玉,你當我是死的嗎?”
岑寂見狀,也連忙站在了梅文玉的身邊。
“霍師長,是你閨女先咒我短命的,你不覺得,你應該好好地管教一下她嗎?”
“管教什么?”霍霆坤理直氣壯,“被人欺負了還不還擊,攢著這口窩囊氣,留著過年蒸饅頭嗎?”
“你這話什么意思?她咒我,她還有理了?”
“你是不是忘了,是你先罵的我閨女?”
霍霆坤只是坐在前排跟人說話,后排的動靜,他可聽得一清二楚。
要不是姜茶說了一句她來,早在劉翠蓮準備替姜茶出頭的時候,他就準備站出來了。
自己受的氣,當然要自己掙回來才能舒坦。
“老霍,這就是你不對了,女人之間小打小鬧,你一個男人插手,是不是有點兒太欺負人了?”
岑寂這話,霍霆坤可不愛聽。
他把袖子一擼,“不插手,你過來干嘛?”
“是你先來,我才來的。”
“我跟你可不一樣,我疼媳婦兒,疼閨女,就是見不得我家閨女受一點兒委屈。”
岑寂:“……”
他這是在諷刺他不疼媳婦兒,不疼閨女?
“霍霆坤,我好聲好氣地跟你說話,你就這個態度?”
“對你,我能有什么好態度?”
霍霆坤冷哼一聲,“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是你媳婦兒先欺負的我閨女,我手里包,就是物證,她今天要是倚老賣老,不給我閨女道歉,咱們就去首長面前評評理。”
又來這一招。
“霍霆坤,你一天不告狀能死啊?”
這個死小子,屁大點事兒就喜歡告狀,一張嘴叭叭起來,能把埋進土里的人氣活。
也不知道季首長到底喜歡他什么,什么便宜都讓他占。
偏生這個渾蛋,一把年紀了,娶個媳婦兒,得個閨女,都那么好看,還多才多藝。
他家庭和美,兒女雙全這一點優勢都沒有了。
“招不在老,管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