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么哭下去,我真的得死了……”
霍競川氣若游絲。
姜茶眼淚吧嗒地抬頭,“你胡說什么呢?”
她把霍競川的手搭在自己的腿上,給他把脈。
“我跟你說,你這條命,是我在閻王爺手里頭搶回來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死。”
見她不掉眼淚了,霍競川總算是又活了一次。
“好,以后,我的這條命就是你的,你說了算!”
他一直盯著姜茶的臉,恨不能看出花兒來。
“你干嘛老盯著我?”
姜茶放下他的手,替他蓋好被子。
“我剛去熬藥,臉上沾了柴灰?”
她抬起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臉。
“別動。”
霍競川輕聲,“讓我看看你。”
他好像,有一個世紀沒有看見她的臉了。
姜茶真的就坐在病床邊上,任由他打量著她的臉。
她把溫了的藥,一勺一勺地喂進霍競川的嘴里。
眼看著一碗藥見了底,病房的門忽然開了。
岑諭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
“喲,今兒個我可算是來得不巧了。”
他雙手插著兜,一步一晃地進門,盯著清醒過來的霍競川,大大咧咧地,拉了一把椅子,往他的床邊一坐。
“你這條命,可真是金貴啊,要不是姜茶妹妹那么多人參、靈芝每天喂到你的肚子里去,你只怕早就去見閻王爺了吧?”
岑諭翹著二郎腿,沒有一點兒照顧病人心情的自覺。
姜茶遞了杯水到岑諭的手里,“你好好說話,要是再把我大哥氣出個好歹,我跟你沒完。”
“你大哥醒了,你跟我說話都硬氣了?”
岑諭接過水杯,聳聳肩。
“這里有我,你去睡覺,瞧你那雙眼皮,都腫成什么樣了?”
岑諭放下水杯,起身,把姜茶推到了病床的另一張床上睡覺。
“敷腿的藥水我還沒倒。”
“我來!”
“一會兒我還得喂大哥吃點兒白粥……”
“我來。”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我辦事兒,你還不放心嗎?”
岑諭把簾子一拉,徹底隔絕了姜茶的視線。
這姑娘,照顧霍競川這這么久以來,就沒怎么睡過一個安生覺。
姜茶躺在床上,布簾子為她隔絕出了一塊昏暗安靜的空間。
她本來以為自己肯定睡不著。
沒想到,心里的石頭挪開了一半兒之后,她竟然真的起了困意。
一雙眼睛空洞地看著潔白的天花板,眨啊眨啊,沒一會兒,就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岑諭微微挑起了簾子,確認姜茶睡著之后,才開始跟霍競川討論起正事兒。
這個案件的來龍去脈,涉案人員,還有連帶進來的那些一知半解的幫兇。
包括那些被拐賣來的婦女,得怎么安排。
“你倒是能睡,一覺睡特么半個多月,老子累死累活的忙前忙后,人都累瘦了!”
霍競川斜靠在病床上,笑了笑。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霍競川看著隔壁的那張簾子,聽見姜茶的呼吸,都能讓他安心不少。
“我……”
“以后,都得靠你了!”
霍競川出奇的平靜,一點兒也不像是經歷過一場生死的人。
“我不需要你讓著我,我想要的,是和你堂堂正正的比試,光明正大的贏過你。”
人還躺在病床上呢,就跟他說這種鬼話,霍競川是想要膈應死他嗎?
岑諭才不要這種施舍而來的勝利。
“就算你們不說,我也知道,我的腿,已經廢了。”
霍競川第一次用那么認真的表情去看岑諭。
“我沒資格再回到部隊了,岑諭,很有可能,這一輩子,我都沒辦法再站起來。”
“你已經贏過我了,不是嗎?”
要不是姜茶還在隔壁病床上睡覺,岑諭真想一嗓子把霍競川罵醒。
“虧我剛才還覺得你不愧是咱們部隊認證的單兵王,心理素質就是好,經歷過這么一遭,還能面不改色,冷靜平和,沒想到全特么都是裝的。”
岑諭一把揪住了霍競川的衣領。
“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我,我岑諭,從小到大,被你差哪兒了?老子需要你犧牲自己來讓著我?”
“你的斗志呢?你只是廢了一雙腿而已,你還有腦子,還有智謀,你覺得,老子能讓你這么羞辱?”
霍競川的話,對于岑諭來說就是一種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