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信頭皮一陣發麻,只覺得面前笑意盈盈、人畜無害的嫣姑娘,身上竟有種與老爺如出一轍的威壓。
一股寒意無聲無息地竄上脊背,讓他無端生出幾分懼意,汗毛倒豎。
可能這就是傳說那種的“笑面虎?”
親信驚疑不定的想著,說出口的話底有些磕磕絆絆:“屬……”
“屬下……”
他那句“屬下不知”還未完全出口,雕花木門后便傳來宴大統領壓抑著怒火的低吼:“給她!”
宴嫣從親信手中接過藥方,故意踮起腳尖,朝書房內擔憂地張望,聲音又清又亮:“父親放心,女兒這就去為您抓藥、煎藥,一定親自侍奉您用藥。”
她煎藥時,面不改色地順手將改良過的迷藥混入宴大統領要服用的傷藥中,隨后心安理得地將湯藥端進書房,語氣溫順體貼:“父親,藥煎好了,您趁熱喝。若放涼了,怕是會減了藥效。”
一旁的親信見狀,右手幾乎不假思索地探向懷中,里面正揣著一套試毒用的銀針。
宴大統領擺手制止:“不必。”
一來,宴嫣煞費苦心才嫁入侯府,他不信宴嫣敢在眾目睽睽下毒害他。
她既如此惜命,求生之心如此強烈,便做不出這等自尋死路之事。
二來,銀針試毒本就不準,多的是它驗不出的毒物。
三來,宴嫣的母親和兄長尚在宴家,被他牢牢拿捏在手中,她絕不敢輕舉妄動。
有此底氣,他自然穩坐釣魚臺,何必在她面前做出這等露怯的舉動。
宴嫣神色一黯,她輕輕放下藥碗,聲音里帶著幾分遲疑與委屈:“父親……您遲遲不肯用藥,難道是怕女兒在藥中動手腳嗎?”
宴大統領聲音辨不出情緒:“你會嗎?”
宴嫣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垂眸凝視著手中藥碗,隨即用勺舀起少許,不慌不忙的送入口中。
苦澀的藥汁讓她微微蹙眉:“女兒惜命,絕非自尋死路之人。”
“父親現在,可以放心用藥了嗎?”
宴大統領目光晦暗不明,在宴嫣臉上停留許久。
她這番心智手段雖仍顯稚嫩,在同輩中卻已算不俗。若將來送入貴人府邸,憑這家世與手腕,未必不能站穩腳跟。這與他原先設想培養的那種不爭不搶的解語花,固然大相徑庭,可細細想來,若能達成目的,又何嘗不是殊途同歸?
可惜了……
可惜了一枚絕妙的棋子。
心念既定,宴大統領端起案上藥碗,面無表情地一飲而盡,整個過程干脆利落,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
然而下一瞬,藥碗尚未離手,他的視線便陡然模糊,案幾燭臺竟化作重重疊影。
他試圖穩住身形,腦袋卻不受控地搖晃,剛想開口,喉嚨卻如同被扼住般發不出半點聲響。隨即,只覺天旋地轉,“咚”的一聲,前額重重砸在了冷硬的案面上,徹底失去了知覺。
幾乎在宴大統領倒下的同一瞬,親信腰刀已然出鞘,他一步踏前護在案前,刀尖直指宴嫣,厲聲喝道:“你敢毒害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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