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應該知道的,真要論起來,流蜚語比霜雪都要寒上幾分,比暗箭匕首都要利上些許,比巍峨山川都要重上幾分,隨隨便便的就能殺人于無形,甚至還會殃及到身邊的親近之人。”
“女兒終究是外嫁之身,一一行皆系永寧侯府顏面。“不孝”的罪名太重,女兒擔不起,永寧侯府……更擔不起。”
“萬望父親念在多年父女情分,體恤女兒難處,為女兒的處境稍作考量。”
話音落下,宴嫣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懇請父親允許女兒侍疾。”
宴大統領胸中怒氣翻涌,幾欲氣極而笑。
這些孽障,但凡是得了些微依仗,便個個生出反骨,迫不及待地要反噬于他!
他們何曾念及半分,他過去那些年的悉心栽培與苦心照拂?
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養條狗,尚知搖尾示好!
那他明媒正娶的正妻、他寄予厚望的嫡長子、他金尊玉貴的嫡女,又算什么?
豈不是連牲畜都不如!
宴大統領也收了與宴嫣周旋的心思,徑直挑明:“說吧,你專挑永寧侯府風雨飄搖的當口回來,究竟是受誰指使?”
“還是說,你如今終于悔了?發現自己不惜將整個宴家踩在腳下,淪為上京笑柄,也要嫁進永寧侯府這條路……根本就是一步錯棋!”
“那裴臨允算個什么東西!”
“就你這般病急亂投醫,慌不擇路地從宴家,跳進一個火坑,竟還把個死人當成了救命稻草!”
宴嫣緩緩直起身,語氣平和,還染著些許笑意:“父親說笑了,女兒確是回來侍疾的,何來指使一說?”
“莫非父親在官場日久,已慣于以最晦暗的心思,去揣度他人的善意了?”
“您怎么就不信女兒呢……”
“至于悔……”
“女兒此生最不后悔之事,便是拼死闖出了宴家這道門。”
宴大統領怒斥:“執迷不悟!”
宴嫣卻不為所動,反而迎著他的目光:“看來,父親的傷是好全了。”
“那您故意放出傷勢加重的消息,所圖為何?莫非就是想將這“不孝”的罪名,扣死在女兒頭上?”
“還是說,父親在謀劃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亦或者是,父親是想將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花在搭救深陷泥潭的永寧侯身上。”
“畢竟……”
宴嫣刻意頓了頓,方緩聲道出關鍵:“父親與永寧侯雖表面疏淡,實則私交甚密。如今想要救他,倒也在情理之中。”
常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然而欲得虎子,除了親身入局,更需先拋出足以引虎出洞的誘餌。
既然死不了,那就反復蹦跶便是,總能從她父親口中,探出些東西來。
宴大統領瞳孔驟然一縮,厲聲喝斷:“休得胡!”
旋即,強壓下翻涌的心緒,語氣轉為冰冷的警告:“若想求我為你那公婆奔走,就收起這些陰陽怪氣的腔調。”
宴嫣:陰陽怪氣?
誰?
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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