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帝御極天下二十七載,夙夜匪懈,勵精圖治。史書工筆,自當銘刻其仁君之德、明君之智、孝子之心、慈父之情,斷無半分疑議。至于龍子鳳孫,賢德者固是錦上添花,若有不肖......那便是兒孫自有兒孫福了。”
“退而之,哪怕諸位天家貴人才具參差,以元和帝之圣明,所出子女中必有能承其仁德衣缽者,斷至于盡數泯然。”
榮妄緊緊回握住裴桑枝的手,眼底閃過一絲疲憊,由衷嘆道:“皇家的是非糾葛,當真是層出不窮,讓人疲于應付。”
就像,年幼時,他確實曾將那些表兄弟視若手足,真心相待。
直到,處處不容他,人人忌憚他。
裴桑枝微微側身,將肩膀輕輕往她那邊送了送,嗓音溫軟:“若是累了,便靠著我歇會兒吧。”
有看得見的光鮮亮麗,自然也有看不見的晦暗疲憊。
榮妄順勢枕在裴桑枝肩上,眼眸半闔,輕聲道:“不是累,是怕日后牽連你受累。”
奪嫡的風浪,榮國公府注定是躲不過的。
裴桑枝感到肩頭一沉,挑挑眉:“你瞧著我像是怕受累的人嗎?”
如若她怕受累,早就在永寧侯示好時,順坡下驢,將前世今生切割干凈,與侯府上下維持著表面和氣的虛與委蛇。
她無懼風浪,也無懼牽累。
她很樂意往上爬的。
榮妄低笑一聲,眼底漾著驕傲,附和道:“我的枝枝生來便是要乘風破浪,讓人甘拜下風的。”
裴桑枝歪了歪腦袋,眉眼彎彎地在榮妄嘴角飛快地啄了一下:“這是獎勵哦。”
榮妄耳尖微紅。
真真是顯得他太被動了。
“裴桑枝,你又又偷親我。”榮妄故作嚴肅地抿了抿唇,聲音里卻帶著藏不住的笑意。
馬車內,燭影搖曳。
裴桑枝另一只手手指微攏,掌心輕輕覆上榮妄的雙眼,而后傾身向前,落下深深一吻,稍離寸許后,唇齒間溢出呢喃:“榮明熙,這是你妻主大人賜你的獎賞。”
“這可不是偷親。”
尾音未散,復又貼上前去,這次吻得愈發纏綿。
“是心之所向,是情難自禁。”
怎么辦,她覺得她自己太像是放浪形骸的登徒子了。
而榮妄就是她輕薄唐突的良家女子。
然,美色當前,她實在做不到清冷自持,心如止水。
她就是愛榮妄。
愛榮妄這個人,愛榮妄這張臉。
她承認。
且,不覺得羞恥。
榮妄的長睫掠過裴桑枝的掌心,裴桑枝只覺帶起的癢意便直往心口鉆。
分明說著是商議正事,她都能心猿意馬。
她可真不是東西。
罷了,待會兒再正經也不遲。
“妻主大人,既是獎賞,又怎能走神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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