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迫于人可畏,曾攜兩枚鎖扣親赴佛寧寺,請裴駙馬驗看真偽。經仔細比對,二者竟如出一轍,難辨真贗,更無仿制痕跡可。”
“裴駙馬則堅稱,此物僅賜下五枚,且皆妥善保管,從未遺失。”
“值此之際,莊氏忽而出面請罪,坦因見裴明珠所持鎖扣遺失,恐駙馬降罪,責罰她看顧不力,遂斗膽斥重金尋訪當年巧匠后人,復原出圖紙,私鑄一枚以充真品。”
“當時,眾人皆嘆惋可憐莊氏不知親生骨肉流落在外,十余年來將一介贗品視如己出,百般疼惜。永寧侯見狀,亦未再深究。”
“至此,事情不了了之,再無下文。”
蕭凌:這番說辭還真是天衣無縫啊。
莊氏可憐?
莊氏就是化成灰了,也與此二字沾不上邊。
“蕭凌,紙包不住火,如若裴五姑娘的身世有問題,早晚有一日會水落石出的。”
周域說著,目光落在蕭凌手中的紙箋上,意味深長地補充道:“以你看來,裴五姑娘是那種任人擺布、被蒙在鼓里還渾然不覺的糊涂人嗎?”
“時候不早了,快去歇著吧,明日功課要緊。”
“你要替你姑母討公道,也得三元及第。”
蕭凌聞不再堅持,恭敬地垂首作揖,聲音溫潤如玉:“學生謝過老師指點迷津。”
“學生告退。”
他……
他想見見裴五姑娘。
那些流、傳聞,還有那些輾轉傳遞的話語,總容易在口耳相傳間失了真。
萬一呢。
蕭凌想起了自己死在災民暴亂里尸骨無存的表兄。
那個真真正正的如蘭君子。
倘若,永寧侯府那位假千金身上所佩戴的鎖扣并非莊氏私下打造的贗品,而是貨真價實的真品呢?
這個念頭浮現,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蕭凌的心緒再難平復。
駙馬爺說,鎖扣未曾有遺失,只賜下五枚。
那裴五姑娘的那枚……
會不會是……
答案呼之欲出。
但,蕭凌卻又不敢篤定了。
蕭凌幽幽的輕嘆了口氣,轉身離去的背影在夜色中顯得越發蕭索無助了。
周域終是于心不忍,開口道:“蕭凌,我離京日久,此番好不容易回來,于公于私都該去會會故人。”
“今日在榮國公府雖見了不少舊識,卻仍有幾位故交未曾得見。”
“改日你隨我走一趟,去拜會裴駙馬吧。”
蕭凌少年心性,還是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頓時面上一喜,眉眼舒展:“學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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