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扭曲的象征意義,也成了母親唯一的寄托。
他……
他甚至撞見過母親在府外私養著容貌酷似父親的面首。
每當父親與榮老夫人稍有往來……無論公私,母親便會前往外宅,尋那些替身。
母親逼迫那些面首跪在腳邊,痛哭流涕地懺悔、保證,隨后自己再故作大度的“原諒”。
而接下來……
便是些他不愿再回憶的、循環往復的荒唐劇了。
母親說,這一切,都是父親造成的,怪不得她。
“宴嫣。”宴大統領深吸一口氣,不著痕跡地挺直脊梁。他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與往常一樣不怒自威,仿佛仍能傲慢地俯瞰對方,而非在此虛情假意地周旋,演一出父慈女孝的戲碼。
可惜,那姿態終究難掩色厲內荏。
恰時一陣裹挾著春寒的風乘虛而入,爭先恐后地從門縫涌入,吹在他濕透的衣袍上。刺骨的冷意讓他猛地一顫,連聲音都抑制不住地發起抖來,聽來竟像是怕得帶了哭腔,嗚咽不止。
這顫抖的聲音無比刺耳,宴大統領聞之勃然羞憤。
偏生宴嫣似笑非笑的望著他,他只得將指甲深掐進扶手,借由尖銳的痛楚,才勉強壓制住幾近失控的怒火。
“我已經坦將你母親風寒一事的真相告知于你,那你是不是也應該回答我,我的內力消失到底是一時的,還是徹底的。”
宴嫣臉不紅氣不喘,答得云淡風輕:“自然是暫時的。”
“且不說女兒是否當真如此心狠手辣,即便只是為我自己考量,倘若父親的內力徹底無望恢復,我又不給您留點后路,您到時……與我玉石俱焚可如何是好。”
不就是說謊嗎?
這簡直是宴家兒女與生俱來的稟賦。
用最誠懇的表情、最無害的姿態、最可憐的語氣,編織天衣無縫的謊,讓所有人深信不疑,
這本就是他們這一代的看家本領。
無一例外,全是高明的騙子。
“請父親寬心。時機一到,解藥自當奉上。屆時,您便可恢復昔日風采,對外仍是那位以一敵十的統領,對內……也盡可繼續您那些“慈愛”之舉,比如掌摑,或是掐住兒女的脖頸。”
過往,宴大統領從不認為如此管教族中后輩有何不妥。
然而此刻,在永寧侯府眾多暗衛無聲的注視下,那些平靜無波的眼神卻仿佛化作了無聲的審判,讓他第一次清晰地讀出了其中的鄙夷,也讓他破天荒地,從心底生出幾分滾燙的羞恥來。
“時機一到?”宴大統領強行按下被她牽動的情緒,冷靜地抓住關鍵,“你口中的‘時機’究竟是什么,總得給我一個明確的期限,讓我有所指望。這般漫無目的地空等,終日胡思亂想,只怕漫長的等待會耗盡我的耐心,屆時……我未必還能保持理智,更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么事來!”
宴嫣挑挑眉:“我可不是那種只給人畫餅,卻不付諸于行動的人。”
“父親放心。”
宴大統領打破砂鍋問到底,固執地要索要一個明確的答案:“那是什么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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