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宴夫人眼底的笑意更濃,應道:“不敢當駙馬爺如此掛懷,兩位老人家確是故交。”
“既如此,便勞煩五姑娘再替我通稟一聲,只說我有要事,需當面與駙馬爺相商。”
裴桑枝應了聲:“應該的。”
再次福了福身,提著裙擺,跨過門檻。
暖閣內,裴駙馬正斜倚在搖椅里,雙眼輕闔,睡得正沉。
而在僅一門之隔的對面戲臺上,鑼鼓絲竹與咿呀唱腔正熱鬧非凡。
看著裴駙馬沉睡的側影,一個念頭浮上裴桑枝心頭。
裴駙馬貪戀的恐怕并非戲文喧囂,而是以此作屏障,對抗這府邸無處不在的空寂。
只因目之所及,皆有清玉大長公主的身影。
“祖父。”裴桑枝俯身輕喚。
裴駙馬緩緩轉醒,睡意未消地含糊道:“怎…怎么了?”
他揉了揉額角,思緒仍在夢中徘徊,下意識追問,“是宴嫣進府……要來敬茶了嗎?”
“需不需要本駙馬先跟周域和棲云那丫頭商議商議,先把永寧侯和莊氏放回來半日?”
裴桑枝:“祖父,他倆現在怕是都沒有人樣了。”
“是宴夫人來了……”
裴駙馬聞,登時清醒過來,直起身子來,失聲問道:“誰來了?”
裴桑枝:“宴夫人。”
“宴夫人說有要事,需當面與您相商。”
裴駙馬蹙眉:“是來嫁女的,還是來興師問罪的?”
裴桑枝坦白道:“嫁女。”
“連系著紅綢的嫁妝箱,都已抬到府門前了。”
裴駙馬嘖嘖稱奇:“真是想不到,宴嫣也不簡單,竟然真的能說服宴大統領和宴夫人。”
“你去喚宴夫人進來吧。”
“宴嫣那里,你差人去照看著,可別真鬧出人命來,無法收場。”
裴桑枝:“孫女兒明白。”
隨即轉身出外,親自相邀,將宴夫人迎進了暖閣。
“晚輩給駙馬爺請安。”宴夫人一進暖閣便行了晚輩禮。
裴駙馬神色親厚,伸手虛扶一下:“不必多禮。”
“你是宴尋親選的兒媳,榮后掌過眼,連公主殿下也曾贈你玉鐲添妝。說明是認可你這個晚輩的。”
“此處沒有外人,有話但說無妨。”
話音未落,宴夫人已徑直跪伏于地,哽咽道:“在明來意之前,晚輩斗膽,先代小女向駙馬爺請罪。”
“小女此番胡鬧,將永寧侯府推至風口浪尖。府上未加驅逐,保全其微末顏面,免她當眾受辱,此情晚輩已是感念于心。”
“小女可以不懂事,晚輩卻不能跟著不懂事,選擇佯裝糊涂,這其中的分量,晚輩心里清楚。”
罷,宴夫人重重一叩。
這并非官場往來虛禮,而是晚輩向長輩最鄭重的俯首告罪。
裴駙馬:……
這么正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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