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毛毛雨?”
只見老太爺緩步踱入正廳:“外頭何時落雨了?”
成尚書心頭猛地一緊,臉上瞬間堆滿諂媚的笑意,躬身道:“父親,兒子是說……您對族中晚輩們的照拂,就如那春日細雨,無微不至,潤物無聲。”
成景翊:……
前些時日,他父親不是已經在祖父跟前兒支棱起來了嗎?
不是還在私底下叫囂著,要跟老太爺一較高下嗎?
這便是父親所謂的“一較高下”?
成老太爺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很不給面子的拆臺道:“你還不如說是外頭落雨了,聽你說這些諂媚之詞膈應的厲害。”
成尚書:“父親,這是兒子的肺腑之。”
見識過老太爺面部表情的吩咐人將老三打的半死不活還打斷條腿的場面,他哪里還敢再逞強。
更何況,若非老太爺明察秋毫,早早察覺老三犯下的孽債,只怕如今整個成家都難逃抄家流放之禍。
現下,他是真的承認,姜還是老的辣了。
成老太爺蹙蹙眉,到底還是沒有再說什么。
窩囊就窩囊吧,窩囊總比捅破天要強。
成老太爺端坐在黃花梨木案桌后,開門見山道:“你自己交代,還是我遣人親自去查?”
“查完后,效仿今日之舉,將闔族人聚在祠堂庭院里,慢慢地念,慢慢地打,最后也已打斷你的兩條腿收尾。”
成尚書聞,毫不含糊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父親,兒子交代!但首先得澄清一事……”
“景淮指控兒子賣官鬻爵,此有誤。”
“兒子只曾賣官,從未鬻爵。連兒子自己都未能求得爵位,又豈有本事替他人謀爵?”
“景淮與那桑春草,實在是高看兒子了。若真有那通天本事,兒子早該先給自己謀個爵位才是!”
成老太爺眼角微不可察地一抽,聲音里透著寒意:“照你這般說,只賣官未鬻爵,倒成了件值得標榜的功績?”
“很光彩嗎?”
成尚書渾身一顫,低聲囁嚅:“不...不光彩。“
可心底卻忍不住嘀咕,雖不光彩,總比老三那些讓人戳碎脊梁骨罵生孩子沒屁眼的勾當要強上許多。
父親還真是不知足。
“名單。”成老太爺屈指叩了叩桌面,懶得與腦子仿佛是有些不正常的成尚書廢話,簡意賅道。
成尚書:“兒子可以默下來。”
待成老太爺接過那張墨跡未干的名單,目光在上頭逡巡數遍,臉上神色幾經變幻,最終凝成一片難以置信的震驚。
“你不僅賣官斂財,還將吏部歷年年終評定考核的官員收買,然后拉下了水?”
成尚書猛地搖頭:“兒子哪有這般潑天的膽子!”
若他當真膽大至此,早該狠下心來,將那令他戰戰兢兢半輩子的父親給……
這念頭剛冒尖兒,便被他硬生生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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