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數月,她便從一個人人可欺、人人踐踏的孤女,搖身一變翻身成了侯府當家,得了您與父皇青眼、令榮妄傾心。如今更走出內宅、踏入養濟院,得岑女官悉心栽培,其入仕為官之志,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這般工于心計、處心積慮、又睚眥必報之人,若真嫁入府中,榮國公府必將家宅不寧,禍患無窮!”
榮妄的眉眼瞬冷,仿佛掛上了一層寒霜,袖袍掩映下的手忍不住蜷了蜷。
若這不是在華宜殿,沒有當著陛下的面,他絕對不介意在謝寧華的臉上再添一巴掌,讓謝寧華兩邊臉都腫得一樣高。
他的裴桑枝如何,輪不到謝寧華來置喙!
但,這是在御前啊!
榮妄的心里是說不出的憋屈。
榮老夫人敏銳地察覺到榮妄情緒的波動,先是遞去一個眼神將他安撫住。
隨即,她霍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度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謝寧華臉上!
元和帝:這一巴掌真是謝寧華自找的。
榮老夫人看著被她扇翻在地的謝寧華,擲地有聲道:“于私,老身是你的姨祖母,論長幼尊卑,老身是你的長輩。于公,先皇遺詔特許,老身若有意,即可憑此詔入宮,享太后尊榮,受陛下孝奉,坐鎮后宮,統御上下。”
“你萬不該在老身面前如此造次,更不該口出狂,辱罵老身是那眼盲心瞎的糊涂之人。”
“這一巴掌,是老身賞你的!你愿意得受著,不愿意,也得給老身咽下去!就算你現在闖出宮去,吊死在御史大夫的門前,御史臺的筆桿子,也沒人能彈劾老身半個字的不是!”
“老身今日只問你一句,這大乾的六公主,你究竟還想不想當!本想給你留幾分體面,容你好歹能尊榮體面的活下去,偏你給臉不要臉!”
“你該慶幸老身如今上了年歲,心腸軟了。若按我當年的脾氣,就憑你膽敢算計我榮國公府數代單傳、好不容易解毒的妄哥兒,老身便是拼著觸怒天威,打入昭獄,也定要親手擰斷你的脖子!”
謝寧華的臉頰已腫脹如發酵的饅頭,口齒含混不清,仿佛咬著舌頭,卻仍強撐著,斷斷續續地道:“我……我可有……哪一句……說錯了!”
“您……您是聽不得……真話了嗎?”
話音未落,一口血水便吐了出來。
榮老夫人聲音沉冷:“元和二十三年秋,文美人前往中宮請安,途經之路被你提前涂上豬胰子。你買通她身邊宮人,在其鞋底做了手腳。秋霜凝重,路面濕滑,最終釀成一尸兩命的慘劇。”
“而后秋雨一場,石板上的豬胰子被沖刷得干干凈凈,證據盡沒。”
“若老身沒記錯,那文美人是你母妃楊嬪的堂妹。當年慶平侯府見楊嬪入宮多年,只得了你一位公主,再無所出,便趁大選將文美人送入宮中。為此,你母妃還與娘家鬧得極不愉快。”
“說來也是稀罕,文美人倒是個有福的,入宮不過半年便有了身孕。可誰曾想,在她懷胎八個月時,落得一尸兩命的下場。”
“元和二十三年,你才多大。”
“你來告訴老身,你小小年紀便行那般惡毒之事,到底是楊嬪教唆你的,還是你怕連慶平侯府這個倚仗也棄你和楊嬪而去?”
她既進了宮,要護下妄哥兒,那就要踩死謝寧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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