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猜得不錯,永寧侯當年的那番作戲,把太夫人蒙騙了。”
榮妄:“你的意思是……”
裴桑枝道:“所謂的父兄之死、生母的清白,不過全是他為討好太夫人,意圖成為清玉殿下與駙馬爺嗣子,而精心編造的一出戲罷了。”
“權勢富貴,還真是動人心啊。”
什么夫妻、父子、兄弟,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榮妄眉心微動:“此事一旦傳揚出去,他恐怕再難堪清玉大長公主與裴駙馬的嗣子。屆時,即便駙馬爺不主動上表陛下,陛下也必會下旨,將他逐出駙馬一脈。”
“你……”
裴桑枝聽出了榮妄的未盡之。
即便她流落在外多年,與侯府中的諸多齷齪并無太多牽扯,可她終究是永寧侯的血脈,不可能輕易置身事外,很難不受牽連。
除非……
除非,她同樣是受害者,且很慘很慘!
比如……
永寧侯是她的殺母、殺兄仇人!
到時候,有駙馬爺為他求情,加之陛下看在榮妄傾心于她的份兒上,會對她網開一面。
她把侯府收拾得里外一新、干干凈凈,自此便能堂堂正正、清清爽爽地執掌家門了。
裴桑枝眉梢輕挑:“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十有八九……是先夫人蕭氏的女兒?”
榮妄驟然一怔,雙眼猛地睜大:“你……”
“難道……你是裴驚鶴的親妹妹?”
他聲音微顫,很是難以置信:“你……何時說過此事?”
“說過嗎?”
這么大的事兒,他都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性了。
裴桑枝笑道:“本想著待萬事周全、確鑿無疑之時,再給你一個驚喜。”
“奈何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如今變故頻生,我不忍再看你因我終日懸心、忐忑難安。”
“不過咱得提前說好,若是到最后,事實并不如我猜測的一般,你可不準怪我讓你白高興一場。”
榮妄的思緒驟然停滯,轟然之下,大腦一片空白。
裴驚鶴的妹妹啊……
他亦兄亦友的裴驚鶴啊。
可……
可裴驚鶴怎會任由自己的妹妹流落在外呢。
“榮明熙?”裴桑枝歪著頭,湊近榮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魂兒丟了?”
榮妄驟然回神,嗓音干澀低啞:“你我尋個時間去裴驚鶴墳前,為他上柱香吧。”
“從前我想進侯府的族墳地,尚需硬闖。后來屢次三番被官彈劾,陛下幾番告誡,便再未踏入過。如今……也不知荒蕪成什么模樣了。”
裴桑枝有些遲疑:“將此未定之數便祭告于先人,是否有所唐突不妥?”
榮妄:“我信你的判斷。”
“我也想見見裴驚鶴。”
“有你在,我好歹不用被守陵人驅趕了。”
裴桑枝心頭一緊,泛起細細密密的心疼。
她見不得榮妄這般神情,當即拉住他的衣袖,輕聲道:“榮明熙,走,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
“你我現在便去。”
榮妄失聲:“現在?”
裴桑枝:“對,就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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