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侯爺素日做派,即便真的是癔癥發作,寧可剜盡闔府上下的眼珠子,也斷不會讓自個兒掉半根頭發。
裴桑枝!
又是裴桑枝!
每當她以為裴桑枝的膽量已至極限,裴桑枝便會做出更為驚世駭俗之舉。這般離經叛道的行徑,普天之下,有幾個為人子女者敢如此放肆!
裴桑枝越來越瘋……
她越來越怕……
“夫人,可要去看侯爺?”婢女,偷眼瞧了瞧夫人神色,方小心翼翼問道。
莊氏聞指尖一顫,連連擺手道:“不必!”
“快,隨我去五姑娘的聽梧院。”
只要她的態度夠低三下四,只要她把裴桑枝交代的事情完成的好,裴桑枝的瘋病就不會發作在她身上。
熬到裴桑枝嫁出去就好了……
嫁為人婦,總不好再時時刻刻插手娘家的事兒。
聽梧院。
莊氏被拒之門外。
“桑枝莫非正在小憩?”莊氏試探道。
裴桑枝終日興風作浪,恣意妄為,這般折騰下來,困倦疲乏是應當的。
霜序神色從容,不卑不亢地答道:“姑娘此刻不在府中,夫人若是要尋姑娘,不妨晚些時候再來。”
莊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裴桑枝在府中鬧得人仰馬翻,不在府中也要攪得天翻地覆。
而總之,總而之,裴桑枝就是個禍害,時時刻刻作妖,出幺蛾子。
“她去了何處?”
“不知。”
“恰好我今日得閑,不如就進聽梧院等她回來。”
“夫人恕罪,姑娘臨行前特意囑咐過,若無她準許,奴婢不敢擅自放人進聽梧院。”
“我是她的母親!”
“任何人都不行!”
一番唇槍舌戰,霜序氣定神閑,莊氏咬牙切齒。
莊氏在心底將對方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好個仗勢欺人的東西!不過是借著主子的威風,倒學那狐貍假借虎威,惡犬仰仗人勢!
在這偌大的侯府之中,還有幾人真將她這位當家主母放在眼里?
“你!”莊氏一張臉漲得通紅,很是下不來臺,正欲象征性事發作一番。
“母親。”
清洌洌的聲音傳來。
莊氏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喉頭一哽,將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轉過頭來:“桑枝,你回來了。”
裴桑枝眉尖輕蹙,故作疑惑道:“母親你這是要教訓我的人嗎?”
“只是不知霜序究竟做錯了什么,勞動母親親自過問。”
莊氏臉上的笑容更勉強、更僵硬了,欲蓋彌彰道:“胡說什么呢?”
“母親是瞧著這個叫霜序的婢女做事勤勉盡責,忠心可嘉。”
“該好好賞賜才是。”
裴桑枝淺笑盈盈,順勢道:“不知母親想賞賜霜序些什么?我也好替她先謝過恩典。”
“金銀珠玉,古玩字畫,她都不挑的。”
莊氏眨眨眼。
聽不懂客套話是吧!
她只是隨口說說啊。
“就……就賞她一對銀……”
“金……金鐲子吧……”
在裴桑枝的眼神注視下,莊氏終是支支吾吾的改了口。
裴桑枝:“霜序,還不快些謝過母親恩典。”
旋即,歸正傳道:“敢問母親特意來聽梧院尋我,所為何事?”
莊氏試探道:“進去說?”
裴桑枝從善如流:“自然。”
“母親先請。”
莊氏輕咳一聲,眼神掃過周遭的下人,挺起了腰桿,端出一副主母的威儀來。
什么聽梧院不聽梧院的。
她這不是進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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