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他啊!
裴臨允額間冷汗涔涔而下,卻顧不得擦拭,只一把攥住青衣小廝的衣袖,聲音里透著幾分惶急:“快!速去尋五姑娘!”
“就說......求她救我。“
見青衣小廝還在發愣,裴臨允猛地推了他一把,厲聲催促道:“還不快去!”
桑枝會仗義執救他一次,便會救第二次。
青衣小廝連聲應下,連滾帶爬地沖了出去。
護院下意識橫臂阻攔。
裴臨允見狀,霍然起身,電光石火間如離弦之箭般沖撞過去,硬生生在護院與青衣小廝之間撞開了一條路。
這是路嗎?
這是他生的希望啊。
“公子,小人去了。”
裴臨允:小廝如此忠心,就是他命不該絕。
那青衣小廝倒是個知進退的,雖事態緊急,卻不敢壞了府里規矩,直接闖聽梧院。而是從懷中掏出裴臨允昔日賞的銀錁子,又在月下悄聲許下重利,這才說動了垂花門值夜的婆子。
那婆子掂了掂手中銀錢,終是扭著身子往院內通報去了。
“啪啪啪……”
一陣急促的拍門聲驀地撕裂了聽梧院的寂靜夜色。
裴桑枝睜開眼睛,幽幽燭火搖曳里,那雙眼睛顯得分外亮。
“素華,更衣。”
該她登上戲臺表演了。
婆子三兩語便道明了來意,眼珠里透著幾分市儈卻也厚道的精明,秉承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架勢,臨了又盡心竭力的添了句:“五姑娘,您快去救救四公子吧。”
裴桑枝的心情很是一難盡。
裴謹澄不出意外的死了。
但,裴臨允卻意外的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這是真的始料未及。
見過自尋死路的,卻沒見過這般上趕著往自己身上攬禍的。
不過話說回來,局面亂作一團,倒也未必全是壞事。
渾水之中,自有摸魚之利。
再不濟,光看戲,也能看飽。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婆子不敢稍有耽擱,更不敢四下張望,只低眉順眼地弓著身子,匆匆退了出去。
僅是傳個話,便能得一把銀錁子,這等好事,簡直是從天上掉餡餅。
她最愛干這傳話的營生了。
婆子一走,拾翠神情復雜的上前來,輕聲稟報:“姑娘,明靈院的情況有些一發不可收拾的糟。”
裴桑枝執起青瓷茶盞,淺啜一口茶,神思一振。
黛眉微挑,語氣平淡而涼薄:“不過是個該死之人罷了,能糟到何種程度。”
“這是閻羅殿上的生死簿早寫定的。”
“是裴謹澄自己,命該如此。”
對,就是裴謹澄的命。
回旋鏢扎在了裴謹澄身上,想來裴謹澄也能死得其所,含笑九泉了。
拾翠心有余悸:“姑娘,裴臨允在裴謹澄的酒中摻了大黃與巴豆......”
“夜鸮方才來報,說那藥量,便是頭壯牛,只怕也要被活活瀉死......”
裴桑枝端著茶盞的手顫了顫,遲疑問道:“裴謹澄是拉死的?”
拾翠聞先是一怔,隨即搖頭如撥浪鼓:“倒也不是這般說法。”
“他是……邊拉邊咽氣,邊咽氣邊拉。”
“那場景……”拾翠打了個寒顫,絞盡腦汁遣詞造句,:“當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開天辟地頭一遭,往后怕是也再難見著那般慘不忍睹的景象了。”
裴桑枝眸色幽深,嘲弄一笑,輕聲道:“永寧侯府這般“兄友弟恭”的情誼,當真是感天動地。同心協力地將裴謹澄推入死地,倒也稱得上是另類的手足情深了。”
拾翠:“姑娘若是要去的話,還是要先做好心理建設。”
“不是一般的惡心。”
“自然要去。”裴桑枝笑道:“若任由永寧侯這般遮遮掩掩,輕描淡寫地揭過,豈不辜負了這精心搭就的戲臺?”
“這般好戲,總要有人捧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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