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榮明熙,就是人之常情。
她想,她愛榮明熙,是必然。
而榮明熙愛她,是上天垂憐,漫天神佛庇佑才會出現的萬分之一的奇跡。
可偏生,奇跡就是發生了。
“榮明熙。”裴桑枝輕聲喚道,嗓音里帶著幾不可察的輕顫,“你怎么可以這么好。”
她有一張舌燦蓮花的嘴,但此刻卻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機巧辭藻,只剩最質樸的字句在唇齒間輾轉。那個笨拙的“好”字,承載著千萬語也道不盡的情愫。
榮妄神色從容,眸光清正,不見邀功之色:“兩心相許之人,自當傾力相扶。成全你心之所向,不過分內之事,何談一個好字。”
裴桑枝眼眶濕潤,嘴角的笑意卻是一點點蔓延開來。
榮妄口中輕描淡寫的“分內之事”,得讓天底下多少男子汗顏。
“你就是好。”
“我也好。”裴桑枝哽咽著補充道。
這一世,她的運氣真好。
榮妄指尖輕抬,捻起帕子拭去裴桑枝眼角滑落的淚痕,眼底漾開一片縱容的笑意:“是,我們枝枝最好。”
“枝枝,我只能為你求來入場的資格。但在這張幾乎被男子壟斷的名利桌上,能爭得多少,走得多遠,終究要靠你自己。”
“所以,不必謝我。”他忽然低笑一聲,眼尾微揚,“若是將來你能走得足夠遠,反倒該是我來謝你才是。”
手中的帕子掠過裴桑枝微顫的睫毛,榮妄忽然湊近幾分,嗓音里浸著幾分慵懶的戲謔:“枝枝,你知道的,我自幼體弱,胃口又挑...”他故意拖長了尾音,含笑道:“最是饞那一口心愛之人的軟飯。”
“不如,你成全了我?”
“好不好。”
裴桑枝重重地頷首:“自是好的。”
“榮明熙,我很樂意養你的。”
是真的。
榮妄豎起手掌:“那一為定?”
裴桑枝:“一為定。”
有些人,真真就是她生命里的那束無法替代的光。
赫赫然的懸在天際,照亮她的前世今生。
榮妄歪歪腦袋,捧起茶盞,放低了姿態,柔順道:“妻主大人,請用茶。”
裴桑枝破涕為笑。
妻主?
榮妄這般作態,當真是將世家公子的體面矜持盡數拋卻了。
裴桑枝接過茶盞,手指順勢若有似無地劃過榮妄的掌心,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打趣:“既入了我裴家的門,便安心做你的正君。我裴桑枝在此立誓,此生絕不納二色,定將你捧在手心里疼著寵著。但凡我有的,必先緊著你用;有本妻主一口湯喝,就必然有你一口肉吃。”
榮妄眉心微蹙,一本正經拱手道:“妻主大人此差矣。自古妻為夫綱,豈有讓妻主飲湯而夫郎食肉之理?這般顛倒倫常,實在折煞在下了。”
裴桑枝徹底止不住笑,笑的前俯后仰。
“榮明熙。”
“你我若是搭個戲班子,只怕不出三日,便能叫整個上京城為之傾倒。”
榮妄傲嬌的一抬下顎:“小爺的戲,旁人可看不得。”
話音方落,嗓音倏地低軟下來,帶著幾分撩人的纏綿:“只給妻主大人看。”
去而復返的裴駙馬滿眼震驚。
榮妄怎么能比他還不要臉,還豁的出去!
想當初,他不過厚著臉皮熏了清玉公主最愛的龍涎香,又照著公主近來癡迷的話本子里那位清冷仙君的模樣,特意裁制了一身雪色長衫,連眉間那抹祥云紋都描摹得分毫不差。
竟不知還能喚公主殿下為妻主。
其實,也怨不得他,那時殿下看的是仙俠話本子,不是女尊話本子啊。
一時間,裴駙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還是裴桑枝眼尖,余光瞥到了懊惱的捶胸頓足的裴駙馬。
“祖父?”
榮妄:!!!
誰來告訴他,裴駙馬什么時候回來的,有沒有看到他那么羞恥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