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花聞,雙手合十深施一禮,:“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定當將話帶到。”
裴桑枝纖指輕點無花的青灰道袍,又掠過他光可鑒人的頭頂,真誠發問:“平日是依著時辰之類的規律更替身份,還是隨心所欲在道僧之間變換?”
一會兒僧,一會兒道,看的她眼花繚亂。
無花坦然答道:“因時因勢擇其善者而從之,此乃隨機應變之道。”
“說的直白的些,主打靈活利己。”
“不知裴五小姐可還有別的吩咐需貧僧代為轉達國公爺?”
裴桑枝眼波盈盈,三分羞意氣氛坦蕩,含笑道:“我對他亦存著不矜持之心。”
“有詩云,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這何嘗不是天底下最難得的默契。”
無花:難怪無涯爭著搶著要替國公爺送鴛鴦佩呢。
這就硬喂飯。
裴桑枝望著無花的身影掠過青磚院墻,沒有驚動任何人。
隨后,視線重新落在蓮葉荷花鴛鴦佩上。
或許,無需三載。
裴桑枝眉目含笑的想著。
“姑娘。”
恰在此時,檐下忽傳來素華恭謹的聲音:“侯爺遣人過來,請姑娘前去問話。”
裴桑枝聞聲,眉心微蹙,暗自啐了聲“晦氣”。
十之八九,永寧侯仍不死心,想要再探一探那樁丑聞背后,究竟有沒有她暗中推波助瀾的蛛絲馬跡。
永寧侯能允許她重利善謀,卻不會坐視她讓侯府傷筋動骨。
兄妹亂倫,委實過于驚世駭俗了。
不過,懷疑她又如何呢?
是能明目張膽地責罰她,還是能干脆利落的殺了她?
都不能!
所以,只好麻煩永寧侯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了。
裴桑枝掩去眸底的冷意,又看了眼蓮葉荷花鴛鴦佩,小心翼翼地將盒蓋合攏,鄭重其事地將檀木盒收了起來。
隨后,輕撣衣袖上細小的褶皺,動作不慌不忙。
繼而抬步向前,緩緩推門而出。
“父親相請的,自是要去的。”
裴桑枝方一踏入書房,便敏銳地覺察到永寧侯的目光正自上而下地審視打量著她。
懷疑之意,毫不掩飾。
“父親萬安。”裴桑枝臉不紅氣不喘:“我瞧著父親面色憔悴,可是昨夜那樁荒唐事,依舊讓父親勞心傷神,難以忘懷?”
永寧侯眉頭微蹙,暗自思量,裴桑枝未免太過從容自若,任憑他如何打量端詳,竟尋不出半分破綻。
那雙明眸清澈見底,神色坦然得不似作偽,倒教他一時躊躇起來。
裴桑枝的手真的干干凈凈也就罷了,可若是……
那裴桑枝的城府得有多深,臉皮得有多厚?
越想,永寧侯越覺得毛骨悚然。
“那樁事與你到底有無牽扯?”
裴桑枝輕嘆一聲,搖搖頭:“父親懷疑我?”
“我以為,那日在明靈院的一番剖白,已足以證明清白了。”
“退一萬步講,若我真要處心積慮構陷于他們,于我又有何益處可?”
“父親莫非以為,我竟愚鈍至斯,連“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般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得嗎?”
永寧侯眸色幽深,心底的疑慮如暗潮翻涌,戒備之意分毫未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