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時間往十一點去了。

滴滴滴，暖氣已經不夠暖了，老吳又把空調往上調了幾度。其實也不是屋里溫度低，又是暖氣又是空調的怎么可能會太冷啊，主要是房間比較大，而且張燁和吳則卿衣服都穿的不多，張燁頭發半濕半干著套著一身浴衣，吳姐則還是那身白色毛衫和一條單薄的長裙，自然感覺冷了點。

空調持續加溫，舒服多了。

張燁指了指，“這張刪了吧，我剛沒顧上刪。”

她道：“你不急著睡呢吧？拿電腦看吧。”

“對。”張燁也反應過來，“拿相機看太麻煩了，電腦上方便，直接可以存，不好的鼠標一擴一刪就成了。”

“我去拿。”吳則卿從沙發起來，將一臺屏幕很大的筆記本電腦放了過來，點開開機，然后問，“冷嗎？要不要給你一件外套？”

張燁擺手，“不用，空調挺足的。”

吳則卿點頭，她也沒穿，“那喝點熱茶。”

電熱水壺就沒關，很快沏了一壺茶，拿過來，分別倒了兩杯。

“謝謝。”張燁接過來道歉，暖暖呼呼地喝了一口，哈了下氣，舒坦。

吳則卿也重新坐下，優雅地抿了口差，她將筆記本電腦一拿，放在了她的大腿上，將單反上的照片同步過去。嗒嗒輕點鼠標，吳則卿很熟練地打開我的電腦，點進了一個硬盤空間內，那里分了好多個文件夾，而且每一個文件夾都不小，下面的數據粗略顯示，有十好幾個g。

三十歲。

郊區游。

七月十號。

備選。

出差南京，酒店。

各式旗袍，匯總。

今年，秋天以及冬天，家。

幾十個文件夾上都是一些標注性的簡稱文字，平常人看了可能不太懂，但是張燁明白，這里面的十幾個g文件夾里八成都是吳則卿這些年照下來的照片，要是說電影有十幾個g，那都算挺多的了，你妹這可是照片啊，就算是單反這種畫質分辨率的圖片，十幾個g也是太多了，況且這肯定還不是全部，應該都是吳則卿精選出來最好的最滿意的一些照片，刪掉或者沒列入這邊的圖片估計還得有幾十上百g！

太入迷了也！

老吳這是照相狂魔啊！

張燁沒敢多嘴，就在旁邊看著。

吳則卿自己右鍵了一下，新建了一個文件夾，點開改名字，略一思考，標注道：年前，家，新。

“好了，存這里就行，咱倆看看。”她道。

張燁挨著她幫她參謀，“誒，這張得要，這張……大腿的。”

吳則卿道：“高跟鞋的位置是不是偏了點？”

“不會。”張燁提出看法道：“鞋子這種角度，顯得更加自然，端端正正得反而不好，顯得太刻意了。”

她笑道：“好，這張存下。”

點擊復制，拉進了這個新文件夾里。

這些“正常點”的照片，張燁大都是可以給出意見的，他也敢說，可是當到了后面那些走光的照片，他其實也有自己的觀點的，然而卻是不敢開口說話了，因為他一個男同志，實在不好意思說呀。

但張燁不說，吳則卿卻問了。

“小張，這張呢？”她道。

“可以。”張燁含糊道。

她笑笑，“可以是什么意思？”

張燁道：“呃，咳咳，主要聽您的。”

她道：“我覺得還行，也想問問你的意見，不然干嘛叫你一塊選照片？而且這些是你照的，你最有發權。”

見得如此，張燁也不矯情了，清嗓子道：“這張我認為是差了點，不如剛才那張，對，不如這張，您……您胸部很漂亮，也……也很那什么，雖然側面這個角度特別顯身材，顯得很那啥，但是還是正面或者偏正面的一些的整體感覺好一點，比如這張，您看多好看，真的美極了。”不方便說的用詞，比如胸大啊，張燁就用那啥和那什么代替。

吳則卿是不尷尬，可張燁尷尬呀。

她看看張燁，“這兩張都留下吧，你說整體一般的這張我倒是挺喜歡的，因為以前我自己拍，拍不了這種角度的照片，得留一張。”

張燁道：“當然行了，我也是個人觀點。”

想當初在飛機上跟吳則卿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張燁怎么也不會想到會有這么一天，自己竟能和吳則卿坐在家里對著電腦評論老吳的走光照片？張燁是想都沒有想過的啊，幸福太突然了！

一張……

五張……

十張……

照片被存下了不少。

張燁覺得自己和吳則卿的關系也被一步步拉近了，比自己幫她侄子代和比下午自己用《木蘭詩》祝壽還要近了。

他伸手倒茶，看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