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在心底冷笑了下,將所謂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壓到一個弱女子的肩頭,若是花開一個弱女子有這樣的本事,那還要這些皇帝大臣來做什么,他們不如一個個全死了算了。國家強大,便要以蹂|躪侮|辱女子來彰顯,廣羅天下美人錦上添花;國家衰敗,便送出女人賠罪,將亡國的罪責降到女人頭上,這做女人可真是苦。
“當然。”她對著韋遐微微一笑,笑得便是花開平日里清麗絕倫的模樣,即使做了一個大官的小妾,花開仍舊如同空谷幽蘭,美而清雅。
女鬼什么都不缺,她只是少一副美麗的容貌。“我當然會為相公做到,誰叫我最愛相公了呢。如今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我心中也明白了,實在是不該如此自私,不肯犧牲小我。只是……若花開日后成功從質子身邊回來,相公還要花開么?”
“當然。”韋遐感動不已,握住花開的手貼在自己胸膛上,發毒誓道:“我韋遐今日在此對天起誓,若是日后有負于花開,便叫我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在他說完誓后花開才慌忙捂住他的薄唇:“相公不要這樣說,我都記下了。”
“花開,委屈你了。”韋遐深情地注視著她,心中諸多不舍。“今天晚上質子要到我們府上做客,與你見上一面。若是可以,三日后便會送你到質子府,只盼你到了他身邊后,勿忘根本,質子府里大多都是皇上的人,你要小心得到質子的信任,給皇上傳遞情報,明白么?”
花開認真點頭:“我記下了,相公,日后花開不在身邊,還望你珍重。”
韋遐看著眼前這圣潔容顏,心如刀絞,將自己細心呵護的幽蘭送入他人之手,平心而論,他又如何舍得?只是不這么做,又有什么辦法。那質子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心機深沉,擅使謀略,也不知他來做這個質子有何目的,雖說兩國目前是在議和,可不到最后一步什么都說不好。
他不得不舍棄花開。
花開低著頭,恍惚間又想到大王,只覺得若是那男人,便是再走投無路,也不會將自己的女人當做武器送給他人。
這世間,到底男人與男人也是不一樣的。
真心對她的,已被她殺了,她何必再想起來!
花開莫名覺得煩躁,可抬起頭時,便又是一副溫存笑臉。又虛以委蛇地同韋遐說了幾句話,將他哄走了,她才慢吞吞坐到梳妝臺前,打量著鏡子里的自己。
這兩個世界的她,都擁有獨一無二的美貌。即使容貌有人能及,但那份獨特的氣質卻無法復制,是極大的助力。花開慢慢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險些看入神。若她生前也有這般美貌,如何會淪落到那樣的下場。世人多半喜新厭舊,以貌取人,她自己不也是如此,又何來立場嘲笑他人。
若是回去后,也能有這樣的美貌……花開垂下眼,嘴角揚起一個詭譎的弧度。
她來這里,是要攪他個天翻地覆,不是來自怨自艾的。如今連回去與否都難說,哪里有閑工夫擔心夠不夠美。即使回去后沒有美貌也無所謂,她有足夠的狠心與惡毒。
一個需要獻出女人維系的國家,存在有什么意義。
看得出來,韋遐很在乎晚上的家宴。中午剛過花開便開始梳妝了,她可能從沒這么認真地妝扮過,嫁進尚書府的時候,她是坐在小轎子里從側門被抬進來的,連大紅的嫁衣都沒資穿。更是處處要看人眼色行事,因為韋遐偏愛她,大夫人和其他姨娘都視她如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幸而花開雖然善良,卻并不蠢,再加上有韋遐保護,勉強也能自保。
只可惜,以色侍人,色衰則愛弛,她現在尚且年輕貌美,韋遐癡戀于她,卻也抵不過要將她贈予旁人。就好像她并不是個有獨立思想的人,而是一個物品,一個玩具,可以隨意轉手把玩。而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只因為他愿意再接收,她便要感激涕零,否則便是不識好歹,而過往的一切傷痕都就此一筆抹去。
世上,怎能有如此理所當然的事?
花開輕輕抿了下口脂,她本潔凈,上了濃妝也依舊不減風采,反倒有種別樣動人心魄的美。一旁的婢女都看癡了,心中總算是明白,為何府中美人這么多,老爺卻偏偏對花姨娘如此偏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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