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太子韓琪不止愚昧無知,還忠奸不分。
前世,明輝聽說了明昭月在盛京城的遭遇后,不顧一切返京為女兒求公道,那時他在朝堂上和秦王、錢文忠對峙,質問錢家和秦王為何要如此對待他的女兒。
當時,滿朝文武中,還有幾人頂著天子盛怒,為明輝辯駁了幾句。至于這位儲君太子,則全程冷眼相對。他不念及明輝這么多年苦守邊關的艱辛,不念及明輝在議儲之時,對他這個大皇子是何等的支持。
當時面對景佑帝對明輝的步步緊逼,太子一個字也不敢反駁。
這就罷了,在景佑帝以意圖謀反的罪名處置明輝時,太子竟高呼父皇英明,為國除害。
當了數年儲君的太子,竟不如十歲的四皇子楚王。當時楚王還說了一句“兒臣看明將軍如此請愿,只怕明姑娘當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如父皇替他查查。若屬實,自當安撫忠臣。”
當時皇帝念著楚王年紀小,對這番辭只呵斥了幾句,罰他退出朝堂,并未過多追究。
而太子,眼看忠臣被殺,明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天威面前,都要自保。明昭月并不覺得,太子當時一定要護著父親,但至少不要火上澆油,又或者冷眼旁觀。
如此儲君,就算是日后當了皇帝,也對民無益。
可惜這么多年,父親一直對那太子忠心耿耿,覺得他是正統儲君,理當為其盡忠。
原本今日這場刺殺,明昭月不了解緣由,不打算把事情鬧大,但她在看到那支箭的時候改變了主意。
她就是要讓父親看到太子是個怎樣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他為此付出。
不僅如此,她還要讓父親看到景佑帝以及其他皇子們的嘴臉。有時候空口白話是不管用的,特別是她這樣一個閨閣女子來說這些。
明昭月想到這些,一時沉默了許久。見她不說話,明輝以為女兒被自己方才大逆不道的話嚇到了,忙改了話頭。
“月兒,今日這一箭如此兇險,你怎么躲過的,可有受傷?”
“是啊月兒,你再讓我看看。”杜念珍雖然查看了很多遍,卻還是不放心。
明昭月盡量輕松地笑了笑,掩去了說謊話的心虛。“我有功夫,父親母親難道忘了?要傷我可沒那么容易。”
明昭月好說歹說,杜念珍夫婦才沒堅持要繼續查看她的傷勢。
“今日十八郎為何會動手幫我們?父親跟他打過交道?”明晏忽然冷不丁來了這么一個問題。
聽到兒子提及,明輝也才想起此事,忙看向明昭月。“為父也納悶。跟他打過交道的文武大臣,都是沒什么好下場的,為父可是一丁點交道都沒跟他打過。”
“那就奇怪了……”
明輝父子齊齊納悶,明昭月收斂心神,心虛地不敢去看他們。
她總感覺最近和十八郎見面的次數有些頻繁,而且每次都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場合里見到。
說起他,明昭月又想起今日在馬車上,他對自己說過的最后一句話:明日,東丘見。
明昭月總感覺,十八郎這個人,遠遠不止她看到的這一面。他有好多秘密,他有時候離自己很近,有時候又很遠。
入夜時分,明輝依著和明昭月商議的時辰入了宮。出府前還讓杜念珍給他的臉色涂了一層微不可察的粉,讓那張臉看起來沒什么血色,蒼白無力。
看著父親匆忙出府的背影,明昭月心里一陣愧疚。
重生歸來,她終究還是把家里的其他人一道拉上了這條船。她要保護家人,要讓前世那些致使他們家破人亡之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