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鳳鳴平靜的說道:“卷宗里的簽名都是齊的,就算鄭青云翻到天亮,也找不出毛病。”
他往椅背上一靠,嘴角勾起冷笑:“倒是你郝書記,政法委書記的位置坐得穩,就得看這事能不能壓下去。”
郝云來的臉色變了變,抓起公文包的動作帶著倉促。
“我先走了。”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看著程鳳鳴說道:“三天內,讓那死者家屬安分點,別再去縣政府鬧。”走廊里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程鳳鳴獨自對著滿桌殘羹,忽然抓起酒瓶往墻上砸去,玻璃碎片混著酒液濺得到處都是。
………………
第二天清晨,檢察院的鐵門剛拉開縫隙,鄭青云的車就開了進去。
檢察長趙逢春早已等在辦公樓前,熨帖的西裝也掩不住他眼底的疲憊。
“鄭縣長親自來調研,是我們的榮幸。”
他握手的力道虛浮,指尖冰涼得像剛浸過冷水。
鄭青云的目光掃過樓前的“公正執法”石碑,底座的縫隙里積著枯葉。
“趙檢察長客氣了。”
他往辦公樓走時,注意到趙逢春的皮鞋后跟磨得厲害:“我剛來,想了解下檢察院的基本情況,特別是刑事案件的辦理流程。”
對方的級別比正軍級
會議室的長桌上擺著整齊的卷宗,按年份碼成小山。
趙逢春翻開最新的月報,鋼筆在“批捕率92%”的數字上畫了圈:“我們去年辦理各類案件327起,”
他的聲音平穩得像念稿子:“其中刑事案件146起,起訴準確率100%。”
說到這里他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反射著頂燈的光,讓人看不清眼底的神情。
鄭青云的手指在卷宗上滑動,指尖停在“故意傷害”類案件的標簽上。
“我想看看城關鎮那起夜市傷人致死案的卷宗。”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會議室的空氣瞬間凝固。
趙逢春拿茶杯的手突然一抖,熱水在桌面上漫開,浸濕了幾份報表。
“鄭縣長說的是……王大龍那個案子?”
趙逢春的喉結猛地滾動,眼鏡滑到鼻尖也沒察覺。
他對身后的書記員使了個眼色,小姑娘慌忙起身的動作帶著慌亂,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響。
卷宗送來時還帶著樟腦丸的氣味,牛皮紙封面印著卷宗號碼。
鄭青云翻開的動作很慢,指腹撫過正當防衛的結論,墨跡濃得像化不開的烏云。
“這份法醫報告。”
他指向簽名處,淡淡地問道:“法醫王志強在嗎?”
趙逢春的手指絞著鋼筆,筆帽上的鍍金已經磨掉大半,他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王法醫是老資格,從部隊轉業來的,經驗豐富。”
他往鄭青云面前推了推茶杯,水汽模糊了鏡片后的眼神:“當時他親自去的現場,結論應該沒問題。”
鄭青云翻到現場照片那頁,死者蜷縮在夜市的水泥地上,周圍的烤串簽子散落一地,像插在血泊里的針。
“根據照片。”
他的指尖點著死者胸口的淤青:“這處傷痕明顯是踢打造成的,而且是在失去反抗能力后形成的。”
照片的邊緣有處折痕,像是被人反復翻看摩挲過。
趙逢春的額頭滲出細汗,掏出手帕擦了又擦。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