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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快下班的時候,鄭青云的手機在桌面震動起來,程鳳鳴的名字在屏幕上閃爍。
鄭青云眉頭皺了皺,接起了電話。
“我是鄭青云。”
他緩緩說道。
“常務。”
程鳳鳴的聲音傳來:“您晚上有空嗎?我想請您吃頓便飯。”
鄭青云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指尖在桌面上敲出三短一長的節奏。
“在哪?”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水。
“城南的聚福樓,我定了個小包間。”
程鳳鳴的語速明顯加快,對鄭青云問道:“我讓司機去接您?”
“不用,我自己過去。”
鄭青云掛了電話,王大偉的車已經停在樓下了。
聚福樓的霓虹燈在暮色里眨著曖昧的眼,程鳳鳴站在門口,警服換成了藏青色夾克,領口別著枚金質領帶夾。
“常務,里面請。”
他的手掌搭在鄭青云后背,力道虛浮得像托著團棉花。
二樓的包間里,紅木桌上擺著八菜一湯,茅臺瓶子斜斜地靠著醋瓶,標簽在暖黃的燈光下泛著油光。
“都是本地菜。”
程鳳鳴給鄭青云倒酒時,手腕抖得厲害,酒液濺在杯墊上:“靠山鄉的野豬肉,河里的鯽魚,您嘗嘗。“
他的襯衫領口敞開著,露出脖子上掛著的玉墜,在燈光下晃來晃去。
此時此刻,他看上去根本不像個警察。
鄭青云夾起塊魚肉,骨刺硌得牙齦發酸。
“老程,你太客氣了。”
他放下筷子,目光落在對方不停摩挲玉墜的手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昨天的事,過去就過去了。”
程鳳鳴的眼睛突然亮起來,舉杯的動作帶著討好:“常務海量!”
他把酒一飲而盡,喉結滾動得像吞著顆核桃:“說實在的,最近局里事多,有些環節沒盯緊,讓您見笑了。”
鄭青云的指尖在杯沿劃著圈,酒液在杯底晃出細小的漩渦。
“公安局是紀律部隊。”
他的聲音不高,卻讓程鳳鳴的笑容僵在臉上:“只要守住底線,老百姓自然信得過。”
窗外傳來夜市的喧鬧聲,隱約有喊叫聲被風送來,像根細針戳著人的耳膜。
程鳳鳴的額頭滲出細汗,掏出手帕擦了又擦。
“縣長說得是。”
他忽然嘆了一口氣,身上的酒氣混著古龍水味撲面而來:“最近有些閑話,說我這個人徇私枉法,那都是造謠!”
他的手指在桌上敲得篤篤響:“我是一個警察,什么事情該做,什么事情不該做,我實在是太清楚了。”
鄭青云看著他眼底的慌亂,忽然想起劉海軍說過的話。
“你說的沒錯。”
鄭青云沒有再喝酒,而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的苦澀漫過舌尖:“清者自清,沒必要在意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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