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下班的時間到了。
鄭青云騎上自己的山地車,便返回到了縣城。
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縣委家屬院。
站在馬援朝家的樓下,鄭青云深吸了一口氣,黃曉陽被就地免職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了整個富民縣,他的位置自然有無數人眼紅,而自己想要火中取粟,那就必須要得到馬援朝的支持。
鄭青云敲了敲門,過來開門的人是盧文靜。
“你怎么來了?”
盧文靜詫異的對鄭青云問道。
她還真沒想到,鄭青云居然會出現在這里。
“我找老書記。”
鄭青云笑著說道:“你吃飯了沒?”
“沒有啊。”
盧文靜搖搖頭:“我下午跑了一下采訪,拿到了一些關于聾啞學校的材料,馬伯伯也剛到家。”
說著話,她便把鄭青云讓進了屋門。
鄭青云走進去,就看到馬援朝正將老花鏡往額頭上推,鏡片后的目光像探照燈般掃過鄭青云的臉上。
“來了,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
馬援朝對鄭青云說道。
客廳飄著淡淡的茉莉花茶香,紅木茶幾上攤著《群眾日報》,最新一期《求是》雜志折了個醒目的角。
鄭青云在沙發上坐下,注意到馬援朝習慣性地將右手搭在扶手上。
那是長期批閱文件留下的肌肉記憶。
“庫勒鄉的情況,怎么樣?”
馬援朝往白瓷杯里續了熱水,氤氳水汽模糊了他眼角的皺紋。
鄭青云聞說道:“黃曉陽的案子暫時沒有擴散跡象,鄉財政所和派出所都在正常運轉。”
他頓了頓,余光瞥見馬援朝轉動著茶杯的手指突然收緊。
很顯然。
馬援朝對于這件事是非常關心的。
鄭青云想起早上在鄉里的會議室,唐小舟主持工作時挺直的脊背,還有他將黃曉陽辦公室封存時決絕的眼神,便繼續說道:“唐鄉長很有魄力。”
說著話。
他意味深長的說道:“對于這個代理書記的位置,他很滿意,愿意在這個位置上發光發熱。”
“哈哈哈哈!”
馬援朝頓時笑了起來。
鄭青云的意思很明顯,唐小舟對于庫勒鄉黨委書記的這個位置,是非常有野心的。
其實這很正常。
官場當中,任何人都有野心,關鍵問題在于,你的野心和你的能力要成正比。
說的直白一點,一個人如果光有往上爬的野心,但沒有在其位謀其政的能力,那他就算再有理想,那也是爬不上去的。
但同樣的道理,如果這個人有能力但沒有野心,就算上面有人扶持,一樣也是爛泥扶不上墻。
馬援朝摘下眼鏡擦拭鏡片,動作比平日慢了半拍。
鄭青云知道這位老書記在權衡每句話的分量,就像他當年站在洪峰前指揮搶險時,要計算沙袋投放的角度與速度。
“群眾情緒穩定嗎?”
馬援朝的聲音突然壓低,仿佛怕驚醒空氣里懸浮的疑慮。
“暫時沒有上訪苗頭。”
鄭青云想了想說道:“畢竟黃曉陽的事情,只是在一部分體制內的干部當中流傳,老百姓還不清楚。而且這個事情,聾啞學校那邊的段子旭才是主要責任。”
“混蛋!”
馬援朝哼了一聲,直接開口說道:“青云啊,庫勒鄉這盤棋,還得咱們一起下好。”
鄭青云自然明白他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的說道:“老書記,其實這件事您不需要操心太多的。”
“喔?”
馬援朝聞看了一眼鄭青云,很顯然在等待著他的答案。
對于鄭青云這個年輕人的眼光,馬援朝還是很欣賞的,知道鄭青云是個有想法的人。
“市委市政府那邊的想法無可厚非。”
鄭青云率先開口道:“如果換做我是他們,恐怕也會做同樣的選擇,但他們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經濟的發展,不能以犧牲人民群眾的利益為代價。說的直白一點,如果一個國家、一個政府,選擇犧牲老百姓的利益去換取經濟發展,那說明他們的路已經走偏了。”
馬援朝沉默不語。
他不得不承認,鄭青云說的這番話很有道理。
就像他說的那樣,不管任何人時候,人民群眾的利益如果不被放在第一位,那肯定就是錯誤的。
就好像警察,很多人都以為保證破案率、抓捕犯罪分子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