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陳宴來說,侍弄花草是個再輕松不過的活計了。
他做得很認真仔細,每一朵花他都悉心照料著。
漸漸地,他見到葉緋霜的時候也多了。
她每天早晨起來要練半個時辰的槍,然后沐浴用膳,接著出門,或者等著別人來。
有時候是學館里的郎君們過來展示課業。
有時候是一群姑娘們送點心織品給她。
有時候來的是一群孩子。
后來他才知道,這些人都是她收容或者幫助的。
她不光設了學館,還在城外開了家慈濟院,也收了不少女子進鋪子做事。
那群郎君不是她養的面首。
除了……
他透過窗框,看向蕭序。
蕭序正在和她說話,他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但是能感受到葉緋霜很開心。蕭序把頭撣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她就揉了揉他的臉。
這個應該真的是面首。
雖然有些時候,陳宴覺得蕭序那股膩歪人的勁頭更像只狗。
“咔嚓”一聲,陳宴低頭,看見一株牡丹被他折斷了。
這是一叢名貴牡丹,他犯錯了。
若是在陳府,最少要被打二十大板。
陳宴放下水壺,走到窗邊,輕聲打斷里邊膩歪的兩個人:“殿下恕罪,我犯錯了。”
葉緋霜轉眼看過來:“怎么啦?”
陳宴舉起手中的花:“不小心折了。”
他撩袍跪地:“請殿下責罰。”
“我當什么事呢,起來。”葉緋霜哪兒會在意這個,“折了正好,我戴上。”
蕭序正抱著她的手,她抽不出來,于是朝陳宴抬了下下頜:“來。”
陳宴從窗戶伸進去手,把牡丹插進她的發髻里。
葉緋霜挑了挑眼睛,看不見。
于是笑瞇瞇地問陳宴:“怎么樣?”
陳宴點頭,認真說:“好看。”
葉緋霜逗他:“我好看還是花好看?”
她姿容明艷,人比花嬌。
陳宴搓了搓拈花的手指,說:“殿下好看。”
蕭序坐起來,盯著葉緋霜看了兩眼,把花拔下來,換了個位置。
然后瞥了陳宴一眼。
陳宴平靜地回視著他。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蕭序對他的敵意,從他進公主府的第一天就有了。
“我今日的活計做完了。”陳宴問,“可否和殿下借一本書?”
公主府有個藏書閣,葉緋霜房內也有不少書,陳宴經常見到她臨窗看書。
“可以,自己去拿。”
陳宴凈了手,仔細挑了一本易經。
“這本看完還可以再借嗎?”他問。
“可以,你要是能把這里的書全都看完那就更好了。”
陳宴點頭,接著問:“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請教殿下嗎?不知殿下是否方便。”
“學館里一共有三位西席,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去問他們,他們會很樂意為你解答。”
陳宴垂眼,有些失落:“殿下不樂意嗎?”
“沒有沒有。”葉緋霜生怕這位敏感的小郎君多想,“你只管來問,我會的都告訴你。”
陳宴聽過她和那些郎君們辯學,她懂很多,學識淵博。
于是陳宴每天侍弄花草之余,就在看書。
他很會察觀色,葉緋霜忙起來,他就少問些問題。她閑了,他就多問一些。
反正每天最少去她面前晃一次。
葉緋霜給他釋過幾次義后就發現,這個人非常聰明。
他會舉一反三,而且所有問題他從沒問過她第二遍。
葉緋霜都驚了:“陳宴,需要我送你去國子監嗎?你給我種花真的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