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的小狼崽,終于成為一個“人”了。
葉緋霜性格開朗,所以在金陵的這一年又認識了許多新朋友,其中就有范陽盧氏的四公子盧季同。
過完上元節,看完天燈,葉緋霜回京城,看望暻順帝和太后。
寧寒青打趣她:“寧昌還知道回來啊?早忘了自己還是位公主了吧?”
葉緋霜誠實道:“平時是忘了。不過每當拿公主金令去錢莊里取銀子的時候就想起來了。”
在場眾人都讓她逗得哈哈大笑。
太后說:“寧昌今年及笄了,準備什么時候行笄禮?”
“過生辰的時候吧。”
“那還早。”
“沒事。”葉緋霜說,“我又不急著嫁人。”
暻順帝“哼”了一聲:“就你這野性子,哪家郎君愿意娶你?”
“那我就不嫁。”葉緋霜嘿嘿一笑,“我養面首不就行了?反正皇伯伯說要賜我食邑,我養得起。”
暻順帝:“不賜了。”
葉緋霜立刻跪地:“皇伯伯!有話好好說,別和銀子過不去啊!”
暻順帝明顯是逗她的,很快就賜她食邑五千戶,是當朝公主中最多的。
盧季同說她發財了,嚷嚷著讓她請喝酒。一頓還不算,足足請了一個月。
葉緋霜也讓他請自己一頓,盧季同這廝窮得叮當響,只能借花獻佛,帶葉緋霜去參加一個公子哥開的宴。
這公子哥叫陳瑞,葉緋霜在寧寒青府上見過。
寧昌公主大駕光臨,讓陳瑞受寵若驚,急忙安排了一個貴客位。
陳瑞瞧見了跟在葉緋霜身后的蕭序,暗嘆此人容貌之盛,不禁又想到宮中傳出的,寧昌公主要養面首的傳聞。
莫非這個就是她的面首?
陳瑞這人慣會諂媚逢迎,頓時有了想法,吩咐了身邊的小廝幾句。
葉緋霜正在和盧季同把酒歡,余光瞥見身側走來一個清雋的身影。
酒水注入杯中,泠汀作響,清透的酒液在白玉盞中晃蕩。
葉緋霜聽到一把好嗓子:“殿下請用。”
她猝然轉頭,看清對方的臉時,微微一怔。
眼前的男子素白麻衣,瞳眸烏黑。骨相凌俊,眉眼秾麗。
端著杯盞的手指節修長,上邊有幾道醒目的傷痕。
葉緋霜問:“郎君是?”
不知怎的,端盞的手顫了一下,里邊的酒水溢出,灑在了葉緋霜的衣服上。
身邊的侍從驚呼起來,陳瑞登時勃然大怒:“連杯酒都倒不好,蠢貨,干什么吃的!拉下去,給我打!”
再看向葉緋霜時,陳瑞變臉似的又笑嘻嘻:“寧昌殿下開玩笑,什么郎君,不過是我府上的一個賤奴而已。”
葉緋霜看向那個人,他被兩個小廝粗魯地壓著,并不掙扎。微斂著長睫,臉上是一種自厭認命的平靜,整個人顯得蒼白單薄。
他知道陳瑞并不是真的讓他來伺候貴人,無非是想找個由頭羞辱他、發落他。
說來好笑,就因為這張臉,陳瑞一個公子哥不惜放下身段和他一個賤奴計較。
在他好奇今天會挨板子還是鞭子的時候,他聽見一個清悅的女聲:“既然陳公子讓他伺候我,不如就讓他跟我回公主府吧,剛好我府上缺人。”
葉緋霜說罷,又看了一眼那個人。
他還是那副淡漠的樣子,沒有任何意外或者欣喜。
她哪里知道,這種情況,他亦遭遇過很多次。
有許多貴婦或者貴女和陳瑞要過他,她們臉上那種輕慢狎弄的笑,比三十板子還要讓人覺得恥辱。
看來這位寧昌公主,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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