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沒搭理他。
轉眼到了年根,因著闔府都在守孝,鄭府也沒有什么過年的氛圍。
去三房請安的時候,葉緋霜問盧氏:“七叔還不回來嗎?”
“誰知道他在哪兒。秋天就傳家書說要回來了,這下又沒音信了。得虧他沒在朝為官,否則不得讓人彈劾死?”
葉緋霜覺得,她七叔可能和鄭老太太關系一般。
否則,也不會幾年不著家。現在老母親都下世了,也不著急回來守孝。
儼然就是別人口中的不孝子。
出了三房,葉緋霜又去五房。
乍一看,五房廳堂里人還不少,都是外頭鋪子里的掌柜們,來和鄭豐說事的。
葉緋霜去了康氏的房間,康氏正在理棉線。
“五叔的身體是真的好了,都能起來議事了。”葉緋霜說。
康氏嗤笑:“好什么,一天就精神這么一會兒,兩個時辰都挨不住。他是放不下他做了這些年的生意,強撐著呢。”
“五嬸也得提早做打算。以前五叔一堂,不讓您插手生意,現在可不一樣了。萬一哪天五叔有個三長兩短,您不能抓瞎啊。”
“我知道,已經準備著了。”康氏小聲道,“過去一年,我已經悄悄把幾個鋪子里的話事人換成我娘家人了,賬本什么的我也有在看,不會抓瞎的。”
葉緋霜就知道,她五嬸能干著呢。
掌柜的們走了,康氏連忙去看鄭豐,端茶倒水、捏肩拍背,好不殷勤。
葉緋霜離開的時候,見鄭豐正握著康氏的手,無比動容地說:“還好有你。”
康氏雙目垂淚:“只要老爺好好的,我再沒有什么奢求了。”
葉緋霜也沒有什么奢求,她只盼著鄭茜靜和謝珩以后別把日子過成這樣,夠嚇人的。
葉緋霜去了自己的各個鋪子轉了轉,在素錦里遇見了來打秋風的盧季同。
“過年了,不得添件新衣?”盧季同冬天也搖著他的折扇,“霜霜表妹,你覺得哪匹布適合給我裁衣裳啊?”
“你就直說你看上哪匹了。”
盧季同指了一匹雨過天青色的蜀錦,葉緋霜二話不說就讓人給他包了起來。
盧季同捅了捅陳宴:“看我霜霜表妹多大方,你趕緊也說點好聽的,讓我霜霜表妹也賞你匹布裁衣裳。”
陳宴聞,還真看起來了。
葉緋霜促狹心起,從里間拿出一匹大紅織金的京緞來:“這可是我們這一批新到的料子里頂好的,我本想自己留著的,現在想想,就贈給陳公子吧。”
盧季同:“噗,你讓陳三穿紅色?你不如殺了他。”
“過年嘛,圖個喜慶。陳公子要不要?不要可沒旁的了。”
別說,葉緋霜還真見過陳宴穿紅色,雖然只有一次。
他穿紅色,真的特別特別好看,比他穿什么白色青色都好看。
葉緋霜還記得那天,她風寒了,病得昏昏沉沉,一睜眼,就看見陳宴站在她床邊。
容色無雙的年輕郎君穿了身大紅織金的圓領袍,光華瀲滟,仿佛仙人下凡。
她滿眼驚艷,幾乎看呆了。
可他一開口,冷漠地吐出四個字,宛如一盆涼水兜頭潑下,把她的驚艷、欣賞、喜悅全都澆沒了。
他說——
“我成親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