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蹙眉,忽聽外邊一陣喧嘩鬧罵,乒里乓啷亂響,接著便是勸架聲。
想起這是葉緋霜的書肆,他立刻走了出去:“吵什么?”
雙方打得不可開交,陳宴隨手拾了兩本書,朝兩個罪魁禍首擲了過去。
一人的后脖頸挨了一下,痛意直躥天靈蓋,頓時松開彼此。
“誰?誰砸我?”一人捂著脖子嚷嚷,回頭瞧見陳宴,頓時一個機靈,“陳……陳三公子。”
這人好巧不巧正是懷瑜書院里的學子,學藝不精,策論寫得不知所云,被陳宴訓過幾次,心理陰影頗重。
其他人也紛紛拱手見禮,瞧見趙芳菲從同一間屋子出來后,頓時眼睛瞪得溜圓,在陳宴和趙芳菲之間來回打量。
一見桃色新聞,士庶也不對立了,尊卑也不重要了,生銹的腦子也活泛了,各類想法層出不窮:
這是哪家姑娘?這般美麗,和陳三郎真是郎才女貌。
怪不得陳家要退了和鄭家的婚事,臭名昭著的鄭氏女肯定無法和傾城佳人比。
要我是陳三郎就好了。
唉,同人不同命。
張利上前一步,朝陳宴一拱手:“對于我等剛剛議論的孝生母而不孝嫡母,不知陳公子如何看?”
陳宴掃了他一眼:“孝生母而怠嫡母,使生母背負‘教子無方’之惡名,實陷生母于不義。此人之行,傷生母之名,損嫡母之尊,何談‘孝’字?
真孝者,當使雙親皆悅。而非則一而孝,擇一而負。對生母生育之恩拳拳感慕,是為‘情’;對嫡母養育之恩遵禮法以敬待,是為‘義’。情與義可并行不悖,并非取舍之爭。”
張利又問:“倘若嫡母為母不慈,虐待子女,也要求子女必須孝之?譬如已逝的鄭老太太,作惡多端,罄竹難書,其外女傅氏留遺書揭其罪行,是大義還是不孝?”
陳宴道:“我剛說了,情與義并行不悖,是大義也是不孝。”
張利:“孝順此人,豈非為虎作倀?”
陳宴又道:“《春秋》首篇中,姜氏伙同幼子共叔段謀害莊公,莊公發誓與姜氏不到黃泉絕不相見,然不久后就掘地見母。還有后來始皇與其母趙姬和好如初,二位國君都遵循了百善孝為先之理。‘孝’乃子女應盡之義,不以‘慈’為前提。父母若有不慈,子女可諫諍,但不可不孝。”
張利聞,低頭思索起來。
他認為陳宴說得有道理,但又覺得哪里怪怪的。可具體是哪里怪,他又說不出來。
內室,蕭序湊近葉緋霜:“阿姐,你覺得他們誰說得對?”
“我都不認同。”葉緋霜說著,掀簾走了出去。
張利最先看到了她,驚道:“鄭五姑娘?”
一時間,書肆內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無他,鄭家女最近的名號太響亮了。
趙芳菲也望了過來,看清她的臉時,狠狠一愣。
印象中的鄭五姑娘,不長這樣啊。
她不是那個贗品嗎?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