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穿著一身藕荷色宮裝,妝容清淡,卻難掩殊色,往那兒一站便是光華萬丈。
皇后端坐上方,說了些元宵吉慶、六宮和睦的場面話,目光掃過下方一眾嬌媚容顏,最后在烏止身上停留一瞬,很快移開。
氣氛正有些沉悶時,安淑妃捏著帕子,輕笑一聲,目光斜斜瞟向坐在末位的芳美人:“喲,這不是芳美人嗎?瞧著臉色似乎不大好?
也是,昨夜在太極殿外站了半晌,吹了冷風了吧?要我說啊,有些人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皇上和貴妃娘娘正陪著公主皇子們用膳呢,跑去求見,可不是自討沒趣么?”
她這話明著嘲諷芳美人癡心妄想,暗里卻是在刺烏止,仗著公主和皇子霸占皇上的寵愛。
芳美人臉色一陣青白,咬著唇不敢回嘴。
烏止端起茶盞,輕輕撥弄著浮沫,連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沒聽見。
這時,一直安靜坐在一旁的賢妃忽然柔聲開口:“淑妃妹妹說的這是什么話?
芳妹妹年紀小,難免思慮不周。說起來,唐才人昨日復位,倒是件喜事。
聽說唐相大人很是欣慰呢。”
她巧妙地將話頭引到了剛剛復位的唐錦身上。
眾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到坐在中段的唐錦身上。
唐錦今日打扮得素凈,低眉順眼,聞起身向皇后行了一禮:“多謝皇后娘娘恩典,罪妾……妾身定當日日抄經,為皇上、皇后娘娘祈福。”
安淑妃被賢妃岔開話頭,有些不悅,但見烏止毫無反應,也覺得無趣,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皇后滿意地看著唐錦的恭順,又瞥了一眼始終淡然的烏止,心中那股掌控感又回來了幾分,淡淡道:
“都坐下吧。既入宮闈,便需謹守本分,安分度日,皇上自然看在眼里。”
烏止這才放下茶盞,抬眼看向皇后,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皇后娘娘說得是。安分守己,方能長久。”
她這話看似附和,卻隱隱帶著一種超然物外的底氣,仿佛在說,無論旁人如何爭搶,她的地位都無可動搖。
安淑妃被噎了一下,臉色更難看了。
烏止淡淡開口,所有人都噤了聲。
誰敢和盛寵的貴妃硬碰硬?
連皇后都要避其鋒芒,更何況其他人了。
皇后安慰自己不急于一時,便開口結束了這場請安。
就在眾人相繼離去之時,皇后叫住了同樣準備離開的楊鶴琳。
烏止和謝德妃腳步未停,但眼神在空中卻已經碰撞上了。
眾妃散去,三三兩兩結伴而行。
烏止扶著宮女的手走在前面,謝德妃快走幾步跟了上來。
“貴妃娘娘,聽聞你那兒有暹羅進貢來的紅茶,娘娘若無事,嬪妾想去坤華殿討杯茶喝。”
坤華殿內,暖意融融。
烏止揮退宮人,只留心腹在門外守著。
謝德妃捧著熱茶,嘆了口氣:“皇后這剛一復位,動作倒是不小。唐錦……她倒是會找靠山。”
烏止倚在窗邊,看著窗外尚未融化的積雪,神色平靜:“唐錦不過是枚棋子,她背后的人,才是我們要留意的。
皇后如今用她,一來是給唐相面子,二來,何嘗不是想培植自己的勢力,沒有了楊家,唐家是她最好的選擇。”
“娘娘看得透徹。”謝德妃點頭,“只是經此一事,前朝后宮怕是都要覺得,娘娘您……圣眷是否……”
她話未說盡,但意思明顯。
烏止輕笑一聲,帶著幾分不屑:“由他們想去。皇上若真是那般容易被人影響的人,我也走不到今日。
皇后想立威,想攬權,隨她。我們正好可以騰出手來,做我們該做的事。”
她轉頭看向謝德妃,目光銳利:“喬才人那邊……皇后既然想查,我們便幫她一把,把水攪得更渾些。或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謝德妃神色一凜,鄭重應下:“嬪妾明白了,娘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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