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然慕容珺覺得震驚,甚至不能理解的是——
為什么兩輩子,都是這個狗東西當了皇帝。
為什么!
難道這一世,命運的軌跡依舊不可改變,他還是要成為皇帝?!
一股強烈的不甘與荒唐的感覺籠罩住慕容珺。
她重生歸來,憑借著上輩子的記憶好不容易走到今天。
她有極為寵愛她的父皇,和不管發生什么都會為她兜底的母親。
難不成這一世,還是走不上那個至高之位,主宰自己的命運嗎?
“我不愿意!”慕容老八好不容易順過氣,立刻大聲反對。
他猛地從榻上跳下來,也顧不得禮儀了,沖到烏止和慕容珺面前,小臉上寫滿了抗拒和焦急,“母妃!阿姐!我不當太子!誰愛當誰當去!”
他急得在原地轉了個圈,語無倫次地表達著:“當皇帝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干的比牛多,還要天天被那群老頭子念叨,批不完的奏折,操不完的心,一點自由都沒有!我不要!我這輩子就想當個閑散王爺,吃喝玩樂,混吃等死……哦不,是安享富貴!
對!阿姐厲害,讓阿姐當!阿姐當皇帝,我當王爺,我給阿姐磕頭都行!”
慕容老八這番話可謂是“大逆不道”,卻說得情真意切,他是真的從骨子里抗拒那個位置。
上一世……不,或者說冥冥中感知到的那些沉重與束縛,讓他對龍椅毫無興趣,只想活得輕松自在。
烏止看著小兒子這番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但更多的是一種了然。
她輕輕拍了拍慕容老八的背,幫他順氣,柔聲道:“瞧把你急的,此事尚在斟酌,你父皇也只是一提。”
安撫下炸毛的小兒子,烏止的目光轉向依舊處于震驚與復雜情緒中的慕容珺。
晚膳在一種微妙的氛圍中結束。
宮人撤下碗碟,慕容老八也被嬤嬤帶下去休息,殿內只剩下烏止與慕容珺母女二人。
燭火搖曳,映照著烏止沉靜美麗的側臉。
她拉著慕容珺的手,在窗邊的軟榻上坐下,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種堅定的力量:“珺兒,今日你父皇感嘆你若為男兒身便好了。”
慕容珺心弦一緊,看向母親。
烏止微微一笑,繼續道:“母妃當時并未直接回答,但母妃的神情,你父皇應是看懂了。”
她頓了頓,看著女兒的眼睛,“母妃讓你父皇想到,女兒身,未必不能承繼大統。”
盡管心中已有預感,但親耳聽到母妃如此明確地說出“承繼大統”四個字,慕容珺的心還是猛地一跳,血液似乎都加快了流動。
“你父皇……他需要時間消化這個念頭。”
烏止語氣平和,分析著局勢,“此事關乎國本,牽一發而動全身,絕不能操之過急。
如今朝中雖有女臣,但根基尚淺,勢力未成。
貿然提出立皇太女,必會遭到守舊勢力的強烈反對,于你,于大局,都非益事。”
她輕輕撫摸著女兒的頭發:“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穩。
讓你在朝堂上繼續立足,積累威望;
讓更多的女子通過科舉、通過軍功踏入朝堂,占據要職;讓女子為官、女子建功成為一種常態。
待到女臣之勢已成,在朝中能與舊勢力分庭抗禮之時,再議立皇太女之事,便是水到渠成,阻力也會小上許多。”
烏止的話語,如同一盞明燈,驅散了慕容珺心中因“老八可能再登基”而產生的陰霾與焦躁。
也為她指明了一條清晰而艱難,卻充滿希望的道路。
母妃早已為她謀劃好了一切,步步為營,深謀遠慮。
一股巨大的暖流和難以喻的感動瞬間涌上心頭。
慕容珺忽然卸下了所有防備,如同幼時那般,猛地撲進烏止溫暖馨香的懷抱中,緊緊摟住母親的腰,將臉埋在她肩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和全然的依賴:
“阿娘……你真好。”
烏止被女兒這難得的、全然依戀的姿態撞得心頭一軟,眼中瞬間盈滿了溫柔與憐愛。
她回抱住女兒,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小時候哄她入睡一般。
殿內燭火溫馨,母女相擁的身影被拉長,投射在光潔的地面上。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