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烏止,“阿娘是貴妃。長公主和貴妃娘娘太親近,那些羅里吧嗦的長舌婦朝臣又會來說阿娘,說父皇了。珺兒現在這樣,可以常常來玩,就很好。”
這一次,連謝德妃都徹底愣住了。
她看著慕容珺,心底驚嘆不已。
雖說皇家的孩子早慧,但慕容珺這樣敏銳的政治思維,已經遠超一般皇室子弟了。
她們還糾結于親情,可慕容珺卻看到了更遠的朝堂。
烏止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對謝德妃道:“孩子的心思最是通透,她既如此說,便先這樣吧。本宮既然回來了,珺兒總是能見到本宮的。”
謝德妃見慕容珺如此有主見,又說的在理,便也不再多說,又說了些宮務的事情后,起身離開。
到了晚膳的時辰。
慕容奕的御駕輕車熟路地停在了坤華殿的門前。
以前慕容奕還會偷偷來,現在光明正大的沒有一絲顧忌。
到了坤華殿,慕容奕眉宇間的疲倦一掃而空。
聽見聲音,慕容珺從內殿跑出,飛奔上前抱住慕容奕的大腿。
慕容奕心底揉亂,從地上撈起慕容珺,笑道:“朕的珺兒又重了些。”
這話有點扎心。
慕容奕癟嘴:“珺兒才沒有變重。”
烏止靠門站著,眉眼溫柔又含著無奈:“下午沒把她抱起來,你又提這事,這不是成心扎珺兒的心么。”
慕容珺附和:“就是就是。”
慕容奕一手抱著慕容珺,一手攬著烏止的腰肢,渾身被幸福包裹。
待到宮人退下,慕容奕一邊看著烏止為他給他端了杯茶水過來,看著珺兒可愛的模樣。
他沒忍住道:“倒不如把珺兒記到你的名下,到時候她出入坤華殿也方便一些。”
烏止動作未停,將溫熱的茶盞遞到他手中,語氣平靜地將白日里慕容珺的那番話復述了一遍,末了輕聲道:“……臣妾驚訝不已,珺兒她……所思所想,遠超年齡。”
慕容奕端著茶盞的手頓在了半空,臉上的慵懶笑意漸漸被驚異和一種極為復雜的深沉所取代。
他放下茶盞,目光銳利地看向正乖乖坐在小杌子上玩九連環的女兒。
慕容珺察覺到父親的目光,抬起頭,眨著大眼睛,懵懂又無辜地回望。
殿內燭火噼啪作響,映照著慕容奕深邃的瞳孔。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里聽不出情緒,卻帶著一種沉重的分量:“朕竟不知,朕的長公主,已有如此見識。”
就像謝德妃所說,皇家的孩子,不早慧,是活不到成年的。
他招手讓慕容珺過來,將她抱到膝上,仔細端詳著她的小臉,仿佛要從中看出些什么。慕容珺似乎有些不安,小聲叫了句:“父皇?”
慕容奕最終什么也沒問,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對烏止道:“罷了,既然她自己也這般想,便依她吧。只是……”他頓了頓,語氣凝重了幾分,“慧極必傷。”
四字猶如重錘落下。
烏止看向慕容奕。
她們的心愿都是慕容珺可以健康快樂地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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