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寧七葉這么說,烏止便知道她已經有了目的地。
烏止和寧七葉,兩人從朗州的互相試探。
中間有過許多針鋒相對。
到現在從一個穩坐貴妃之位,一個即將遠走高飛。
說不上是朋友,卻也并非敵人。
“離了宮,有何打算?”烏止開口,打破了沉默。
寧七葉的指尖無意識地在膝上輕輕劃動,仿佛在書寫藥方,她沉吟片刻,道:“行醫。懸壺濟世,或許還能開一間醫館。”
她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在那賬冊的數字上,語氣里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說起來,還要多謝娘娘發明的這個數字。”
烏止挑眉,靜待下文。
“以往開方,劑量、藥材種類繁多,記錄起來頗為繁瑣,有時字跡潦草還易出錯。”寧七葉解釋道。
“用了娘娘這數字,清晰簡便,不易混淆。不僅是我,聽說太醫院和尚藥局如今記錄藥方、核算藥材存量,也都開始沿用。甚至……”
她想起近日所見:“宮中一些識不得幾個大字的太監宮女,因這數字簡單易學,竟也能看懂簡單的條目,幫著記賬核數。
倒是讓他們多了條出路,他們都很感念宸妃娘娘。”
所以烏止在這宮中的威信,遠不是皇后和賢妃等人可比。
在宮中就能如此,就更不用說是在民間了。
再加上烏止有了兩個皇子,這大位之爭還真說不好。
怪不得賢妃和安淑妃這兩個死對頭都能夠統一戰線。
寧七葉心中對烏止的觀感,復雜中又添了一絲欽佩。
烏止微微一笑,并不居功:“能有些用處便好。宮外天地廣闊,你的醫術,本該惠及更多人。困于此地,確是可惜了。”
寧七葉抬眸,深深看了烏止一眼。
兩人眸中此時倒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
只是有些晚了。
寧七葉起身,再次行禮:“多謝娘娘。嬪妾……告辭了。愿娘娘一切安好。”
“保重。”烏止頷首。
沒有多余的語,一切盡在不中。寧七葉轉身離開,腳步比來時更加輕盈堅定。
兩日后,獨玉軒傳出噩耗,寧婕妤突發急癥,藥石無靈。
拖了半日后,香消玉殞。
慕容奕下旨,追封寧七葉為寧嬪,喪儀按嬪位規制辦理,交由謝德妃主持。
謝德妃辦事穩妥,將喪儀辦得既體面,又不至于過分張揚引人探究,一切井井有條。
只是,寧七葉突然死亡,再加上死之前只見了烏止一個人。
有人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安淑妃近日心中本就因靜妃倒臺、謝德妃與烏止狼狽為奸而憋悶。
再加上那日回來,又被二皇子說了一頓,心中更覺得委屈。
二皇子前日功課做的不錯,被慕容奕夸了一通,二皇子在慕容奕面前為賢妃和安淑妃求情,想要解了禁足。
原本慕容奕是不想同意的,但看著越來越大的兩個皇子,選了個折中的辦法。
讓賢妃與安淑妃在小佛堂抄完一百篇佛經就可以解了禁足。
今日安淑妃和賢妃前后腳到了小佛堂。
往日兩人都不怎么說話,今日賢妃卻先開了口。
“寧嬪去得突然,真是令人傷心。
說起來,她之前身子骨似乎也沒那么弱,自己又是個醫女,怎么會病得這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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