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綿軟,柔柔糯糯的,很是好聽,顧顏笑了笑,“其實這次我來,就是要找你的。”
莫紫宸有些驚訝的說道:“找我?”這時她才想起來,顧顏在進門的時候,果然第一句是問她的名字,而不是岳羽。
顧顏笑了笑,“不錯,這次我到天云州來,其實就是要尋找莫家的后人,你是否知道,你們的莫家,有一位叫做莫清塵的先祖?”
聽到了“莫清塵”這三個字,莫紫宸的臉色便一肅,她默默的退后,這時顧顏才發現,在屋子的角落里,充滿灰塵之處,還有一張小小的供桌。
莫紫宸用力的搬開了供桌,從下面拿出了一個用布包著的盒子來,她取出一塊濕布。小心的拭去了上面的灰塵,然后從里面取出了一塊牌位,放在供桌上面,顧顏與岳羽都看得清楚,在牌位上寫著八個字“先祖莫清塵之靈位”。
莫紫宸對著靈位拜了三拜,才站起身來,“當年的清塵先祖,是莫家這么多年以來,唯一一位身懷靈根之人,他沒有加入其它門派。只憑著自身的苦修,便成功的修到結丹后期,只是他在外出尋找機緣。沖擊元嬰的時候,卻一去不歸,而莫家,也就此的衰落下來。”
她的聲音很是平靜,雖然說的是自己先祖的興衰之史。卻并沒有什么悲凄與寂寥之意,顧顏微微一笑,她接口道:“在幾千年之后,莫家終于出了第二個身懷靈根的后人,那就是你莫紫宸,是不是?你們莫家。傳說是上古時仙人侍從的血脈,雖然血脈中藏有靈根,但是卻極難蘇醒。往往幾十代都見不到一個,而這個體內能夠產生靈根的人,也只有在十五歲之后,血脈才會蘇醒。”
莫紫宸一直平靜的臉上,這時終于露出了驚訝之色。“你怎么知道?”
顧顏微笑著取出了那件金縷衣,“因為我有這件金縷衣。因為我是受當年的莫清塵所托,來尋找莫家的后人,我曾經在靈前有過承諾,我會將你收為弟子,帶到碧霞宗,引你入修仙之路。你愿意嗎?”
莫紫宸的妙目不停的閃動,雖然艱難的歲月,讓她的心智已經磨礪得無比堅強,但畢竟仍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而已,顧顏的消息,顯然讓她無比的震驚起來。她有些囁嚅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她看著金縷衣的眼神,卻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激動之色。
顧顏微笑著將金縷衣遞給了她,“這件金縷衣,將來就是你的貼身之物。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至少也是一件極品法寶,這是先祖留給你的,你將它收好吧。”
岳羽聽到顧顏的話,自然很是高興,說道:“紫宸,這樣的機會,你還不答應?”
莫紫宸摸著手中的金縷衣,眼中的淚水滾滾而下,她低聲說道:“我答應……”
這三個字剛剛出口,在茅草屋的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像是有十幾個人一起,向著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顧顏眉頭一皺,她敏銳的聽到了,領頭那兩個人的對話之聲,而其中的一個聲音,似乎是她曾聽到過的。
有一個聲音說道:“凌真人,你放心吧,我和紫宸那個丫頭,從小就認識,她一定會聽我的勸,再說,加入飛巖宗,本來就是最好的事情,方圓上萬里之內,大大小小的門派不少,哪個能像飛巖宗一樣厲害?”
另外一個人淡淡的“嗯”了一聲,顧顏隨即便聽了出來,這正是她在山峰之上,所見到過兩派相爭的時候,飛巖宗領頭的那個少年,大概是結丹初期的修為。
這個姓凌的少年隨即便問道:“你剛才告訴我的話,真的沒錯么,她們莫家,當真有一件傳承下來的法寶?”
那個人“嘿嘿”的笑了兩聲,“都是這么傳說的人,據說莫家最早的先祖,曾經是仙人后裔,就連這個小村落,最早也是莫家人開辟出來的呢。”
凌真人似笑非笑的說道:“既然是莫家人創立了這個村子,你們卻把他的后人,趕到了如此狹小的角落里,實在是太不念舊了吧?”
那人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莫家曾經有個傳說,就是在這兩座山峰中,最早有一只八階的妖獸作亂,它能噴火焰,能吐冰火,厲害無比,當年莫家的先祖,用一件防護型的法寶,克制住了妖獸的攻擊,最終將它殺死。據說那件法寶,就成為了莫家的傳家寶,從此一代代的傳下去。”
凌真人無所謂的揮了揮手,“這種傳說,我聽得耳朵繭子都起了,只要真能找到一件法寶,那么,我就答應讓你進內門,拜在大師兄的門下,做他的親傳弟子。這個小丫頭既然有靈根,那么也送到內門去,做供奉好了,就算是你獻給師門之禮吧!”
那人的聲音,顯然露出了歡喜之意,“多謝凌師叔!”只不過兩句話,他就已經改了稱呼。隨即,他就大步的走到了茅草屋前,推開那兩扇竹門,說道:“紫宸,你看,我帶誰過來了!”
屋門被打開,外面的陽光頓時射了進來,照在里面,像是有無數粒微塵在屋內飛舞著一樣,莫紫宸手拿著那件金縷衣,走到了堂屋的正中,她已經悄然拭去了臉上的淚痕,看到門前的人,臉色就是一變,“譚竭,你來做什么?”
那個叫譚竭的人,就站在外面,他身材高大,相貌很是英俊,比起身邊那位凌真人來,還要高大威猛上幾分,只是這時他的身體微微躬著,臉上也帶著幾分討好之意,他看到了莫紫宸,便說道:“紫宸,這是我師門的凌師叔,還不快上來拜見?”
顧顏大概明白了他的身份,這位叫譚竭的男子,應該是這個什么飛巖宗的記名弟子。
所謂的記名弟子,在這些中小門派中極為常見,他們因為先天條件所限,無法招收太多的門人弟子,但門派卻有大量的俗務要辦,因此便會挑選一些身懷粗淺靈根的人,收為記名弟子,幫門派處理外務,通常只會得傳一些十分粗淺的功法,壽元最多不過百年而已。顯然,這位凌真人是答應他,只要辦成了這件事,就會讓他做內門弟子,給他找一位真正的師父,對于一個記名弟子來說,這樣的誘惑,足可以讓他做任何事情了。
莫紫宸走到了門前,她的臉色很是不好看,“譚竭,還有這位凌真人,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想加入什么飛巖宗,而且流云門我也不想入,祖先有過遺訓,不許我們加入天云州的任何門派,我莫紫宸,雖然是個不肖子孫,但也不會違背祖先的遺訓!”
顧顏不禁有些莞爾,這樣的遺訓,大概是當年那個莫清塵所留下來的吧,不知道他是否是因為在這些門派中受到過冷遇,才留下一個這樣古怪的遺訓。但顯然,莫家的歷代子孫,都把它當成自己的家訓,一代代流傳下來。想到這里,她不禁用有些贊賞的目光看向了莫紫宸,她雖然看上去淡然平和,但行事,卻也有自己的風骨呢。
譚竭被她的語氣嚇了一跳,他低聲說道:“這是飛巖宗的凌岫真人,你怎么能如此無禮?凌真人已經答應,要將你收入飛巖宗,這是方圓萬里最大的宗派,不單是你,整個村子,都會因此而受益!”
凌岫這時卻已經沒心思去理譚竭,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莫紫宸手中的那件金縷衣,流露出了無比的貪婪之色,他忽然間踏前了一步,說道:“小姑娘,你手中的這件寶衣,真是你自己的么?”
莫紫宸眉頭一皺,她向后退了一步,冷冷的說道:“這是莫家祖傳之物,請勿輕動!”
顧顏站在那里,并沒有什么動作,她想看看,莫紫宸會怎樣處理眼前的事情。
這時岳羽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那個譚竭,以前是紫宸的世交呢,兩個人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的,后來年紀漸漸大了,譚竭拜到飛巖宗的門下,這次回來,也是他帶著那個叫凌岫的,來逼紫宸加入他們的門派,紫宸為這件事情,很不高興呢。”
顧顏笑了笑,“總角之交么?”或許他們在幼年時,曾經有過淡淡的情愫,但顯然,譚竭是一個醉心名利之人,他為了一個加入內門的機會,就毫不猶豫的把當年的情誼忘在腦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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