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羽說道:“大概過了十來年的樣子,英子把法訣煉到了第三重,就再也不能進步,我雖然只練到了第一重,但也覺得沒法再突破的樣子,不過我們因為修煉功法的原因,容顏都沒有怎么變化。陳姨有些憂心了。她覺得師父大概是去了海外的仙山,不會再回來。就想給英子找婆家,就想偷偷的跑掉。我記得聽林大叔說過,師父是去皇城找人,而那個人,又是什么坤儀宗的,我們就留書一封,離開了家,決定到坤儀宗去找師父。”
顧顏的眼前,不禁浮現出來,兩個只有煉氣三層和煉氣一層的小女孩,互相扶持著,就這樣踏上茫茫修仙之路的情景。她不禁長嘆了一聲,“你們兩個呀,實在是太癡了。”
岳羽渾然不覺的笑了笑,她直到現在,仍沉浸在與顧顏重逢的激動與喜悅之中,“只是我們,一直打聽不到坤儀宗的所在,在路上,也有好多人想騙我們。我們故意把臉涂黑了,裝成男孩子,一路的打聽過去,有些人想對我們不利,也都讓我們打發了。但是過了十來年,我們走遍了越國和周圍各國,還是不知道坤儀宗在哪里,然后英子想家了,我們就想回越國看一看。可是回去之后,才發現整個林府都已經變成了廢墟,原來是因為新皇帝上臺,清理異己,把朝里很多大官都換了,林大叔也被罷了官,雖然不像其它人一樣被下獄,可是也變成了白身,連府邸都被收了回去。而陳姨因為想著英子,身體又不好,林大叔索性就帶著她,遨游四海,順便找女兒去了。”
顧顏默默的點了點頭,林虎子是她幼年的朋友,雖然她知道對方身無靈根,壽元最多不過幾十年,現在墳墓早就已朽,但聽到他們夫妻和睦,卻仍然會替他感到高興。
岳羽道:“后來英子很生氣,我們倆商議了一下,想進后宮,給那個新皇帝一個教訓,在江湖上闖蕩了十來年,我們的修為都進步了,雖然她還是只能修煉我娘留下功法的第三重,但我們都覺得,比平常要厲害了很多。”
顧顏點了點頭,慕容雪當年所留下的“姹女九轉”之法,前三重是專門給煉氣修士修習的,如果不筑基成功的話,是無法修習后面功法的,林英與岳羽當時,應該是已經到了煉氣六七層的境界了,只是她們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岳羽說道:“我們趁夜偷進了皇宮,也沒想殺那個皇帝,只是想教訓一下他,讓他知道厲害,可是我們在后宮里轉了好幾天,也沒有找到皇帝的蹤跡,后來才知道,在皇宮里有個很厲害的人物,是皇族請來的供奉,他用陣法將我們困住,根本找不到出路。我當時很笨,只會傻傻的在里面走,還是英子看穿了玄機,我們沖破了陣法,與他打了一場,雖然英子和他打的不分上下,可是他有兩件靈器,我們卻什么都沒有,最后還是被他制服了。不過他很和氣,并沒有為難我們,說都是修仙的人,不應該對凡人出手,又跟我們講了一些修仙界中的規矩。還問我們,是否有興趣拜入他的師門。我和英子商量了一下,等了幾十年,也等不到師父。于是就想著,拜入到他的門下算了。一邊學習修仙長生之術,一邊等著師父回來。”
顧顏長嘆了一聲,“其實,我也一直想著你們,只是,我先被困在九天崖,然后輾轉歸墟海。又來到了蒼梧,一直沒法回去神州。”
岳羽瞪大了眼睛,“九天崖,原來師父一直被困在那里!”
她說道:“我們拜入的門派,叫做晏師門,在加入門派之后。我們才知道原來的坤儀宗,就是在師父手下所覆滅的,我還去九天崖看過一次,想找到些線索呢,但是什么都沒有發現。”
顧顏算了一下日子,那個時候,正是自己身受重傷,在九天崖之下慢慢回復的時候,被艾真子所留下的禁法所困。自然不會知道,外面還有人在這樣苦苦的找尋自己。
她笑了一下,“那個什么晏師門,待你們如何?”
岳羽有些不滿的說道:“開始還好,那位供奉,把我們引入一位女修的門下,我們就拜他做師傅,對我們倒也還不錯,只是我的進境太怪。不被她所喜。英子倒是很快,她只用了十幾年的功夫。就煉氣圓滿,又參加了門中的試煉,得到了一枚筑基丹,然后很快就筑基成功了。但是我就慢得很,那個時候,才只不過修到了煉氣四層而已,如果不是英子時時的照顧著我,恐怕我早就被踢出晏師門了。”
顯然,在岳羽的語氣中,她對當年的師門,并沒有什么好感。她接著說道:“大概又過了十幾年的樣子,說起來奇怪,我們的相貌,在這些年中,并沒有什么變化,我們都覺得,應該是修煉我娘留下來那本功法的原因。”
顧顏點了點頭,姹女九轉之法,是極為適合女子修煉的法門,對于體內的陰氣調和頗有奇功,也有定顏之效。其奧妙之處,并不差于定顏丹。
岳羽接著說道:“于是晏師門里,就有人猜測,說我們是得到了上古靈藥定顏丹,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師叔,非要找我們來討要。她在門中的勢力很大,我們又找不到藥來給她,她就想和當時的副掌門人秘議,把我們關起來,還說要拿英子當爐鼎來修煉,后來我跟英子一商議,索性就悄悄的從晏師門逃掉了。然后,我們就去找林大叔和陳姨,后來終于在越都找到了他們,那個時候,林大叔已經七八十歲啦,他住在深山里,但還堅持著每年回越都一次,尋找英子的下落,后來,我和英子就跟他們住了幾年,等他們去世之后,才重新向北去,想繼續修行。”
顧顏問道:“你們為何不去天目山?”她曾經告訴過林虎子,自己出身于天目山的顧家,這兩個孩子,只要去了顧家,提到自己的名字,必然會得到庇護,也不會在晏師門受到那樣的欺負了。
岳羽說道:“師父,你還不知道吧,顧家早就不在天目山了!”
顧顏愣了一下,她離開神州之后,一直沒有得到過那里的消息,自然更加的不知此事。當年她在顧家的時候,曾和當時的家主,六哥顧明澤一起商議過,顧家與天目山中的三派都交好,十六姐顧苦雨又拜入了浮玉門中修行,天目山就是顧家的根基,怎么會突然離開?
岳羽這時說道:“我們在第一次離開家的時候,就去過天目山了,還特地去了青云山上,只是那個時候,顧家的小城還在,但一個人也沒有。在進入晏師門之后,我和英子,又悄悄的去過一次,這次找了天目山里的修士打聽,才知道顧家早在你離開的幾年之后,就舉家遷走,離開了越國,聽說是去了北方,而且,天目山里原來的三教,也只剩下了太一門一個門派,包括竹山教與浮玉門,好像全都在一場大變故中消失了。”
顧顏“呀”了一聲,她沒想到在自己離開神州之后,越國就出了這么大的變故,像浮玉門和竹山教,雖然不過是小小的教派,但也都在越國傳承了千載,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湮滅了,顧家和這兩家門派的關系都很密切,顧若雨和竹山教的掌門公子陸嘉,曾有過婚姻之約,她又是浮玉門的弟子,說不定在這場變故之中,顧家受了牽連,不得以只能遠遁北方。
將來自己如果能夠回到神州,還是要去尋訪他們的下落才行。
岳羽接著說道:“我們后來就沿著大海,一直向北,因為我們聽師父說過,你當年就是這樣修行的,我們按著原來所學的功法,再加上我娘留下來的法訣,一邊走一邊修煉,落入過不少秘窟,也殺了很多妖獸。”
她說起來雖然輕描淡寫,但顧顏卻可以想見,一個只有筑基期,另一個更是不過煉氣期的兩個小姑娘,在這樣的修行過程中,必然受了很多的苦楚。
岳羽道:“我們就這樣跌跌撞撞的向北而行,反正林大叔和陳姨都不在啦,我們心中,也沒有什么牽掛,就這樣的走啊走,大概就過了幾十年的樣子,英子已經到了筑基中期了,只是我比較笨,還困在煉氣期,后來英子為了幫我找一枚筑基丹,她就去冒險,獵殺一只四階的妖獸,結果被困住,還受了傷,我去救她,我們兩個,被打落到海里,順水漂流,到了一個荒島之上,沒想到,那個荒島上,居然有一位以前修士所遺留下來的洞府。那名修士大概是結丹初期的修為,因為壽元已盡,死在了島上,留下幾件法器,還有丹藥,我們都很高興,就在那個島上,又修煉了幾十年。英子已經到了筑基后期了,我也煉氣圓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用了三枚筑基丹,終于能夠筑基成功。”
顧顏笑了笑,“你已經很厲害了。”像岳羽這樣身懷五行靈根的人,能夠煉氣入體,已經是了不起的成就了,筑基成功的,只怕萬中無一,在筑基成功之后,她就可以增加三百年以上的壽元,以她的毅力,大可以慢慢的修煉。
岳羽接著說道:“英子在島上修煉了很久,但是一直無法結丹成功,我們就商量著,要去外面走一走,后來我想,在神州大陸上,一直找不到師父,或者你是去了海外呢?我們就打算一起出海,向著東邊茫茫的大海進發。”
顧顏算了一下時間,在兩人出海的那個時候,她應該已經離開了歸墟海,來到蒼梧,正是在碧霞宗修行的時候。這時岳羽便說道:“可是大海里的環境實在太險惡,我們花了十幾年的功夫,也不過就走了兩三萬里而已,大海上到底都是荒礁與小島,根本沒有人煙,環境險惡無比,后來更是連路都找不到。”
顧顏點了點頭,歸墟海與神州大陸之間,相隔著數十萬里的海域,全是窮山惡水,無比艱險之地,就算是歸墟海那些到了結丹后期的修士,都未必有那個魄力,敢穿數十萬里的海疆而過,何況是這兩個只有筑基期的小女孩。
岳羽說道:“后來,我們在被困在了一個海礁上,那里有好多銀線鯉盤踞,四階五階的都有,它們也不吃我們,就把我們困在海礁里,那個時候,我們都已經絕望了,后來,還是一個老道士救了我們。她看我們兩個小孩子,孤身闖大海,很是好奇,就問我們來做什么,然后我們就和他說了。那個時候,我們還很小心,只是說來找人,并沒說你的身份。不過……”
這時候,岳羽放緩了聲音,“他聽了很是驚訝,然后就說,他認識師父你!”
ps:我知道大家都記得這兩個小女孩,包括書評區和貼吧都有人在懷念她們,不時的就會被提起,我只想說,和你們一樣,我也沒有忘記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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