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壇的邊上,同樣有著一尊紫墨的雕像,只是比起地面那座巨大的浮雕,便要小了好多倍。而這尊雕像,雕刻得也更加的栩栩如生,感覺像是真正的紫墨魔尊,活過來了一般。
顧顏想到自己曾在天極之中,看到了紫墨殞身之所,而在這里,卻豎立著這座栩栩如生的雕像,不禁覺得十分古怪。
她總覺得雕像上的眼睛,無比的靈動,像是在看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一樣,又俯身下去,向紫墨行了一禮。
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忽然間有一種錯覺,好像是這尊雕像,向著自己眨了眨眼睛。她再回了回神,看到雕像并不異狀,還覺得是自己眼花了。
但這時,她卻忽然間覺得,在自己的混沌空間之中,收藏著的那個,當年紫墨所遺留下來的玉匣,忽然間跳動了一下。
只是這個時候,顧顏無心去探究,她飛快的轉到了法壇之后,果然看到在這里,方碩的身體正橫躺著,他臉色蒼白,面如金紙,嘴唇腫成了厚厚的紫黑色,像是已經失去了知覺一般。
顧顏飛快的將他抱起來,平放在地上,神念已經在他的身上一掃,不禁嚇了一大跳。
方碩體內的經脈,并無異狀,只是他的此府之中,原本存放元嬰的所在,這時卻崩壞得一塌糊涂。
顯然,與紫墨殘魂的那一記對撞,已經重重的傷到了他的元嬰。
本來以方碩的修為,就算是紫墨的殘魂撞到他的身上,最多是傷到他的經脈,未必就會致命,但方碩卻是金剛門的弟子,擅長金剛不壞法身的秘法,只是尚未修至大半,但這只修至一半的金剛法身,在與紫墨殘魂對撞之時。所受到那股極為強烈的反震之力,頓時便將他的法身撞碎,元嬰也隨之大損。這時他體內的元氣,正在緩慢的流失之中,他全身所產生的這種異像,也正是因為元嬰所化的精純元氣,散于經脈之中,不能相融的緣故。
等他體內所有的精氣都散失掉。那么這種情形便會止歇,而他也將從元嬰期的修為跌落下去。
顧顏自然知道,一個元嬰修士,在被震碎了元嬰之后,會發生什么樣的情況。
只是方碩的情形,與一般的修士被震碎元嬰。又有所不同,他是由于所修的金剛不壞法身受損,影響到了元嬰,雖然修為會一直倒退回結丹期,但并不會有性命之危。
可是這樣的話,他的修為,終生也將難于寸進,一位天資縱橫的少年,將終生的止步于此。
而這一切。似乎與自己有著頗大的關系。
顧顏眉頭緊皺,想了幾千幾萬種法子,卻似乎沒一個是能管用的。
她只好先取出了幾粒融雪丹,塞進了方碩的口中,叫道:“小方,小方!”
她將靈氣透入方碩的體內,無比精純的火元力透體而入,方碩呻吟一聲,隨即便醒來。他用力的眨著眼睛。似乎看到眼前的顧顏。還有些恍惚,說道:“你。還好么?”
顧顏點點頭,“我,好得很!你感覺如何?”
方碩這時似乎有了些氣力,他掙扎著坐起來,靠著法壇的石壁,苦笑道:“看樣子,我的法身是被撞碎了?”
他頗有些自嘲的一笑,只是卻并沒有怨尤顧顏的意思。
顧顏頗有些自責的說道:“是的,布陣的紫墨魔尊,在法壇之上,留下了一道她自身的殘魂,撞碎了你的法身。是我開始的時候,考慮的不夠周全……”
方碩很是大氣的揮了揮手,“生死有命,這些事,怎么能夠怪你?”
顧顏有些感嘆,卻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這樣的情誼,似乎不止是一個“謝”字,便可以概括的。
她與方碩之間,并沒有朝夕相處的交情,不過寥寥幾面而已,但似乎都把對方當成自己的親人一樣對待,方碩可以為踐自己一諾而在碧霞宗守護百年,相形之下,自己似乎并沒有為他做過什么。
顧顏沉吟了片刻,才說道:“如果能馬上將你送到金剛門,令師是否有法子,治療你的傷勢?”
方碩搖搖頭,“法身即毀,就算是師尊的大神通,終究也沒有回天之力。不過,法子倒也不是沒有……”
顧顏精神一振,說道:“什么法子?”
方碩道:“只要我能夠找到載體,重修法身,趁著體內的元氣沒有完全流失之前,修復我的元嬰,那么,就可以!”
他隨即自嘲的笑了笑,“只是這比我借體重修,還要更不靠譜,想要重修我的金剛法身,必須有合五金之精氣的無上秘寶才行,我師尊當年想要修煉法身,找遍了天下,都沒有尋到過這種東西,現在我們被困地宮之下,到哪里去找?”
顧顏卻是精神大振,她最怕的就是束手無策,只要有辦法,不管多么艱難,總歸是能找出一條道路來。她問道:“你這個法子,需要在多久之內完成?”
方碩道:“只要在四十九晶冗余,我能夠重修法身,那么,不單可以治好我的傷勢,就連修為都不會有所損毀。”
顧顏眉頭一揚,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卻又不敢確定,問道:“那么你所需要的秘寶,要有什么條件?”
方碩道:“需含五金之精,而且需要天生自含靈氣,能夠為靈體煉制法身。”他一口氣說了一大串,最后說道,“這樣的東西,怕是只有在上古的時候才能擁有,在如今的蒼梧,已是曠世難尋了。”
顧顏聽著他所說的話,臉上已經漸漸露出了喜色,她說道:“我倒有一件東西,不知道你能不能適用……”她一揚手,在掌心之處,一個金球正發著燦然的光華。
方碩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她,說道:“這是……天罡神砂?”
寧封子已經無聲的大叫起來:“喂,那是我的東西,你怎么能把它送給別人!”
顧顏瞪了她一眼,“你不是說過。只要其中的三成就行了嗎,再說這些神砂,在天罡秘境中又不是沒有,大不了回頭我再去天罡秘境,為你弄一些就是。現在這個東西,歸我了!”
寧封子無力的嘟囔了幾句,還是把天罡神砂所凝的金球交了出去。
而方碩的眼中,這時已經都是狂喜之色。他雖然對自己受傷一事,看得極淡,但在心中,哪有不在乎的道理,不過是怕顧顏因此而自責,才刻意的輕輕揭過而已。這時看到顧顏手中的天罡神砂。他心頭那股喜意,便怎么也抑制不住。
他一把抓過那個金球,放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著,“你怎么會有這種東西,要知道這天罡神砂,曾是當年一位大魔尊的隨身之寶,早在萬年之前,就已經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啊。”
他說到一半,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說道:“你剛才對敵的時候,手里拿著的,是不是玄女針?那是當年云裳仙子對付魔門的異寶!”
顧顏便將自己在天罡秘境中的所得告訴了他,“在天罡秘境中,所封存著的,是天魔神君的法體,他大概是在那里殞身的。后來又被云裳仙子以自己的法體鎮壓于此。只是不知道,天罡秘境之中。是否與這里相通。”
方碩皺眉說道:“我曾聽師尊說過,紫羅峽中,是魔門當年的玄秘之地,險地秘境無數,對了,你還沒有說,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顧顏道:“我想,這里應該是紫墨魔尊的洞府!”
紫墨當年與玉虛宮的那位大天尊大戰,最后趕回天極坐化,但似乎在這里,留著她更多的痕跡,顯然,這里是她停留時間最長的別府所在。這時她才想起了開始時的異狀,便從懷中,將當年她留下的那個玉匣取出。
她把方碩當成自己人,并不避忌,將這個玉匣的來歷說出,兩個人便同時向著頭頂上的這座法壇看去。
這個地宮,雖然面積甚大,但除了那些石柱,和奇怪的雕像之外,就只有眼前的這座法壇了。
這座法壇約有數丈方圓,并不算甚大,顧顏將那個玉匣取出之后,在法壇的周圍,忽然蒸騰起了一片白色的霧氣。顧顏手中的玉匣,已經自行的向上飛起,而在法壇邊上所立,那尊紫墨的雕像,忽然間發出了異光,像是活了過來一樣,自那個雕像的手中,發出了一道紫光,飛快的沖向了空中,將那個玉匣卷住,隨后,玉匣便落入了雕像的手中。
雕像的身上,晶氣閃動,光華流轉,顧顏總覺得紫墨像是真的活了過來一樣,這時,她便聽到了一個聲音響起。
那并不是什么人在說話,而是一記低低的吟唱之聲。像是在吟誦著極為古老的咒訣一樣,顧顏與方碩面面相覷,誰也聽不懂這聲音說的是什么。
寧封子低聲說道:“這是一種上古之語所唱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