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天中,她也曾獵殺了一些妖獸,只是如今的顧顏,對獵殺妖獸所得的那些材料,多半已經看不上眼,以她現在的修為,也少有妖獸能夠匹敵。[]只是這南海之中,妖獸的種類,確實比起蒼梧要繁盛得多,有許多妖獸都是她從未見過的,甚至有兩種,只是在洗劍池中見過。這也讓顧顏感到有些疑惑,莫非洗劍池的源頭,真的與這南海有些關連?
可是這又與她的想象不符,按顧顏的預想,在洗劍池的源頭之處,必然是一個極大的秘地,或許連通著上古玄秘,這樣才配得上洗劍池的名頭,南海雖然廣大,但論起修仙世界,尚且不如蒼梧。這個疑團,大概只有等她以后慢慢去解了。
整個大荒城所處之地,是一座由火山灰所堆積而成的大島,這座大島在萬余年前噴發過一次之后,將整個大荒城全都淹沒,便沉寂至今,荒僻之極,少有人至。看到殘存的城闕,顧顏依稀能想到當年,此島也曾雄踞一時的風采,心頭微嘆。
在她的肩頭上,寧封子好奇的東張西望,這些天顧顏所行之地,一直都有人,她在混沌空間里憋得很了,這次便帶著其其出來暢快一番。她看著腳下的這座大島,嬌巧的鼻子抽動了一下,說道:“這島上的火山,很是危險,你要小心!”
顧顏笑道:“這火山聽說已沉寂了萬年之久,你也能聞得出來?”
寧封子不滿的說道:“喂,不要說用聞這么難聽。我是天生靈體。對周圍靈脈變化,最是敏感,此地的火山看似平靜,但里面的火靈氣熾烈。在數千丈的地下,仍然不停的發生碰撞,總有一天是要爆發出來的。”她煞有其事的在空中轉了兩圈。用手指.點著說道,“那時候,這座大島,都要被完全吞噬掉!”
顧顏抿著嘴微笑,這個器靈所說的話,時靈時不靈,因此。她也只能當一半聽罷了。看到寧封子很是認真的模樣,便戲謔的說道:“那依你之見,此地是否有螭靈存在呢?”
寧封子說道:“螭靈的元珠,能發光芒,照徹九洞幽冥。只要成長至三千年,那么就是飛騰變化,海天之間,來去自由的靈獸,恐怕你不容易捉得住它。”
顧顏笑道:“有你幫忙,想必不難!”
兩人正說笑間,寧封子忽然間眉頭一皺,“怎么又有人來啦?真是煩人,讓人一絲一毫的空閑都沒有!”她抓起了還沒有在外面看夠風景的其其。飛快的遁入到了混沌空間之中。而顧顏這時眉頭已經立了起來,她抬起頭,已經先聽到了頭頂上傳來的呼嘯之聲,將五面靈旗捏在手中,這才起身向前飛去。
放眼看去,只見遠處。前后兩道光華,正如追云掣電一般的射來,似乎正在互相追逐,前面是一個身著輕紗,身材曼妙的女子,那女子體態妖嬈,神情嫵媚,雖是正在逃遁,但似乎并不顯得如何慌張,而且頻頻回頭四顧。
顧顏看到她,心中不禁一動,隨即失笑了一聲,怎么來到這數十萬里的南海,卻像是到了姑蘇城,總是見到接天閣中的熟人?
原來前面那逃遁著的女子,正是她于接天閣的云蘿殿之中,所見到的那位云蘿仙子,顧顏曾從她的手中,以數萬靈石,換取了五面旗子,以祭煉自己的幻劍靈旗。還記得當時她曾說云蘿殿要暫關一陣子,沒想到也是到南海來了。
顧顏與她不過一面之交,泛泛而已,也懶得出手相救,只是高高的站在一邊看熱鬧。
她身上的金雷羽雖然無形,但妙用甚奇,不單能夠飛行,還有隱匿形跡之效,顧顏站在那里不動,追逐著的兩人居然也沒有發現。[.點]云蘿飛到了大荒城的上空,忽然間便停下了腳步,向著身后那人嬌笑了一聲,說道:“閣下從朱雀島開始,遠遠的追了我上萬里,莫非要把我搶回去,當壓寨夫人嗎?”
“我佛慈悲!”那人站定在云蘿的數十丈開外,左掌單立在胸前,說了這么一句話。
顧顏的心頭一動,這似乎是什么箴一般,她聽到這四個字,居然覺得神識受了一記巨震,顯然這并不是對方有意而發,也便是說,這四個字,其實便暗藏著一種功法。
她這時才留意起追逐云蘿的這個男子,他的打扮很是奇特,頭上光禿禿的,沒有一絲頭發,在頭皮上,用不知道什么點了九個白點,衣服像塊布似的披在身上,右手執一根長杖,眉目間不怒自威,極有威嚴。
他聽了云蘿的話,便以極為低沉的聲音說道:“眾生皆苦,人間諸般法相美色,皆是虛幻,女施主還不回頭么?”
云蘿哼道:“不知道你說些什么?我與那位金島主,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礙你什么事情?”
那人仍不動聲色,“女施主為一己私欲,滅殺海域之中萬千生靈,須知善惡到頭,來生自有果報。還是與我回去,在佛祖駕前,叩首懺悔吧。”
顧顏的心頭忽然一跳,她想起來這個怪模怪樣的人,到底是什么來路了!
她在蒼梧之時,曾經聽蘇曼箭提過,在修仙界中,除了魔教與玄門正派之外,別有一種法門,他們都自稱為修佛者,事奉佛祖為神祗,戒女色,戒淫邪,少殺生,講究體用雙修的性命之學,與一般修士的作派截然不同,因此旁人都管他們叫苦行僧。他們在修行之中,事奉三寶,是為佛、法、僧。出世以成佛為最高修行目標,入世則以僧之名行走于天下,有八萬四千法門。
只是這種修行的法門,講究一味苦修,終不如修仙者利用天材地寶提升修為來得便捷,是故這些年中。修佛者已經越來越少,幾近消亡,只在南海還留有余脈。七大島中的云臺佛國,便是那些修佛者的聚集之地。
顧顏看那張玉版上所提。云臺佛國之中,有一位主持大師,十二護法居士。都做佛門打扮,面前的這位,他的修為,大概與結丹后期相若,應是十二位居士之一了。聽說那位主持,已臻至結丹圓滿之境,只差一點便能夠邁入大道。但他曾發下宏愿,以典籍中所記載的一位佛祖為目的,眾生不度,誓不成佛。因此遲遲沒有跨出最后的那一步。
顧顏于這種法門,其實并沒什么好感。修佛者修自身之性命。少殺生,不假外物,與她這種煉丹修寶的修行之路格格不入。而且聽說這些修佛者,個個都有極高的正義感,常好指斥他人之非,最喜歡的事情便是度人。號稱度化一人,勝過三千功德。對這種自身感覺良好的人,顧顏通常是敬謝不敏的。
寧封子在混沌空間中小聲的嘀咕著,“不過這人的賣相。確實不錯啊。往那兒一站,正氣凜然的,一看就是正道中人,那女人本來也有些氣質,結果硬生生的被襯托成妖女了!”
顧顏聽她說得有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聲音雖小,但下面兩人的耳朵都極尖銳,頓時喝道:“什么人?”
顧顏看已藏不住形跡,便飛身而下,落到兩人不遠之處,微拱了拱手,說道:“在下顧顏,來大荒一行,偶遇兩位,并非有意窺視,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云蘿“咦”了一聲,顯然看顧顏有些眼熟,“你不是當年在接天閣中,買了我五面靈旗的那位仙子么,何時來了南海?”
顧顏笑而不語,沒有答這句話。(葉子·悠~悠)
那位修佛者看到是一位女子,臉色便沉了下來,淡淡的說道:“果然女子多,好容而無狀,色即是空,空即是空,阿彌陀佛!”
顧顏對他所說的話半點不懂,聽起來似乎是句偈語,但其對女仙的輕視,卻昭然若揭,眉頭便不禁一皺。這些修佛者,實在太過無禮。
云蘿的眼波流轉,微笑著說道:“我記得你姓顧,托大一些,叫你聲妹子好了。顧家妹子,你莫在意,這些和尚們,雖然本事不大,但個個自視甚高,視拯救天地為己任,視我們女子為攪亂天地法則的禍亂之源,依他們之見,要將我們這些女仙全都消滅,才能夠使天地歸之一統呢。”
顧顏不禁愕然,她實在不知道,在這塵世之中,還有這樣的修行之道。
云蘿口中所說的“和尚”,便是這些修佛者的平俗稱謂,不過他們一般對自己都稱“僧”,那人便向著顧顏一合十,道:“在下涵虛,此乃大道法門,彼此不同,無復多。我遠追這位女施主前來,不過是因為她在朱雀海域之中,因一己之欲,滅殺了上萬只海獅,是故特地來找她尋個公道。”
顧顏不禁失笑起來,這些和尚們,想法也當真好笑。這塵世之中,人與人之間,尚且弱肉強食,他卻要為妖獸討個公道?若這樣算起來,只怕天下間的修仙者,沒有一個是不沾著滿手血腥的?
她笑道:“依你之見,云蘿仙子罪惡滔天,該下修羅地獄?”
涵虛臉色不變,說道:“依我之見,當隨我回云臺佛國,受佛祖度化,入我佛門,受四萬八千戒,化去自身罪孽,方可離去。”
顧顏臉色轉冷,“殺了便是殺了,難道說在你們的佛祖面前拜一拜,就能將死者復生么?一個木頭樁子,也有如此大道?真是可笑!”
涵虛的臉色一變,“女施主請慎!”他的臉色飛快的轉冷,眉目間流露出了一股殺氣,手已經縮入了袖中,似乎隨時都要對顧顏出手。
云蘿嬌笑了一聲,“顧家妹子,這和尚出無狀,你當好好的教訓他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