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華蘭驚訝的掩著嘴,她確實沒有想到,沈夢離說出手便出手,如此的干脆利落,一下子便將兩人制住,她都沒有來得及阻止。
沈夢離道:“華蘭,已有四人贊成離開,你攔也無益,便與我們一起走吧。顧仙子自有她的緣法,或許她將來有所機緣,能夠出來也說不定,到時候你再找她還情,卻也不遲。”
盛華蘭這時,也只能聽從沈夢離的話,秦明月帶著蘇曼箭,沈夢離帶著方碩,七人迅速的順著通道,從這里離去。在最后一個沒入通道之后,秦明月回頭看了一眼,在遠處無盡的虛空之中,似乎有十二道寒芒,正隱約的發著光,在空中一閃即沒……
藏劍山莊的大殿之中,這時云池劍尊,與另外兩位劍尊,都同時升坐,蘇曼箭臉上頗有慚色的跪倒在正面,而沈夢離這時正向云池劍尊說著當時的情景。“弟子也是為了大局著想,不得以制住了蘇師妹,為免洗劍池遭受傾覆之劫,特回來向劍尊回稟,若打若罰,并無怨。”
云池聽了他的話,臉色不變,只是微嘆了口氣,“死了個岳九錫,丟了個顧顏,這也是他們自己的緣法,怪不得別人,好了,你下去吧。你們這些人,此次洗劍池之行,也算是辛苦,回頭我自有禮物相贈,替我給你們的師門問候,洗劍池恐怕要暫時封閉一些時候,來年希望還有再見之期,去吧!”
他似乎是有些意興闌珊的揮了揮手,以沈夢離為首的這些弟子便都退了下去,在大殿之中,只剩下三位劍尊,璇光真人,以及蘇曼箭這幾個人。
蘇曼箭跪倒在地,說道:“師父,弟子行事莽撞,不顧大局,還請師父責罰!”
云池擺了擺手,臉上露出笑意,“你這丫頭,怕我罵你是么,先來堵我的嘴不是?你一心為友,滿腔赤誠,正合我們劍修一往無前、直指本心的真意,我罵你做什么?”
坐在另一側的葉云霆大笑了起來,“曼箭,你被你這個師父教的,越來越是狡猾了,一老一小,都是滿腦子的鬼心眼兒。這種事,當年若換了你師父,哪有那么多的廢話,一劍一個,先把他們都撂躺下再說!”
蘇曼箭不禁莞爾,云池這時的面容一肅,說道:“這次沈夢離的作為,頗值得玩味啊,那位姓秦的小姑娘,她的行事,似乎也有些看不透。聽說她以前和你交好?”
蘇曼箭恭敬的點頭,“不錯,以前只覺得她行事平和,為人又溫婉,頗值得一交。現在看來,似乎人心難測呢。”
云池不在意的揮了揮手,“既如此,以后離著遠一些便是。只是這次。洗劍池的變故,我們卻要費心一些。”
蘇曼箭欲又止,葉云霆說道:“放心。你那個朋友,應該不會有危險,只是這次要受一些苦頭了。”他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這個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天都敢捅個窟窿出來,也是以前做事太順了吧。嘿。這次她應該知道了,先天秘境,可不是那么好闖的!”
蘇曼箭點了點頭,說道:“弟子告退了。”
她向三位劍尊行禮,這才辭出。出了門外,再問了問外面的劍童,才知道沈夢離與秦明月等人全都已離去了,心中不禁有些悵然。她行事爽朗,與九大派中其它的弟子,行事作風頗有些不同,因此也難得交到朋友,秦明月算是她少有的幾個朋友之一,只是這次。她的行事作為,卻不免讓人傷心了。
不過她為人爽朗,心中雖難過,卻也不會掛在臉上,走出門去,忽然見到一個如怒目金剛一般的人。正站在藏劍山莊的大門之外,遙遙的向遠處望去,目光不移之處,看向的是那座古井深潭一般的洗劍池。她不禁詫異的說道:“小方,你……”
站在那里的正是方碩,他堅定的身軀,如長槍一般挺拔,頭也不回的說道:“君子一諾,重如千金,我總要在這里等她出來。不見到她的人,我絕不回去。”
蘇曼箭長嘆一聲,說道:“好吧,我陪你一起等!”
從虎丘嶺向下望去,幽深的洗劍池風平浪靜,如古井不波。蘇曼箭是出來之后,才被沈夢離救醒,聽盛華蘭說,他們一路后退,無比的順遂,極為順利的穿過了萬尊千洞,在白沙灘之中,也沒有受到絲毫阻礙,但一出了池面,洗劍池便自行的封閉起來。而聽剛才師尊的意思,被困在鳳凰臺的顧顏,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卻也要被困上一些時日了。
只是她心中知道,此事焉會如此的簡單,鳳凰臺若真的那么安全,也不會被稱為五大秘地中最為神秘的所在了。云池劍尊那句話,大概有一半是為了安她的心吧。她在心中默默的念道:“顧姐姐呀,你做事一向大膽,希望這次,也有以前的好運氣吧!”
遠在試劍中的莫離,這時早就把那堆丹爐拋到了一邊,他站起來,將腳下的一堆殘劍踢得到處都是,“我的云池師兄啊,你是不是掌門人當久了,怎么做事一點也沒有了以前的銳氣,不就是藏劍祖師的劍意泄漏么,鳳凰臺再度出現,那又算得了什么,當成如臨大敵的一樣。我就不信,你不想到鳳凰臺上去走一遭?”
他用手摸著下巴上的胡子,又嘿嘿的笑了起來,“說起來,我們這四個師兄弟之中,上過鳳凰臺的,只我一人,可惜啊,從那里尋來的玉版,不知道怎么被那個小丫頭毀掉了。嗯,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著出來,那里的千重劍意,可不是好受的。只可惜,上次我沒有緣法,到最高臺上去看一看,也不知道,那里是不是真的如我所猜測的,收藏著真正的上古劍魂,不過以她現在的修為,就算見到了上古劍魂,多半也只要魂喪神銷的下場,你呀,還是自求多福吧!”
顧顏自然不知道在遠處的藏劍山莊,有無數的人在為她擔心,或者各懷心思。當沈夢離等人,擊昏了蘇曼箭,一起退出之時,也正是她滿頭大汗,正左支右絀,忙于應付鳳凰臺上那千重劍陣的時候。那森森的劍意,如千疊巨浪,怒海狂濤一般的向她卷至。
顧顏在開始,還覺得心頭甚為暢快,但沒過多久,頭頂上那無窮的壓力,便讓她有些支持不住。一疊疊的巨浪飛快的掃下來,將她那八口玄天劍所成的劍光,一層一層的消去,如果不是五面靈旗,牢牢的定住了周圍的方位,這時她早就不知道被這層層的巨浪卷到何方去了。
在千重劍氣之下,她就如同一葉飄搖的小舟,只勉強的系住了自己的足下,不知道會被卷去何方。
在她的眼前,那座鳳凰臺依舊高高矗立在那里,在鳳凰臺身后的虛空之中,像是破了一個大口子一樣,無數的妖獸影子飛快的從那里涌出來,顧顏放眼看去,那裂縫之后卻是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楚。她不禁在想著,這座鳳凰臺,是否就是整個洗劍池的源頭?或許洗劍池與別的先天秘境也沒什么不同,它真正的源頭,也同樣在另一個不知道來自于何方的空間之中,只是連接兩者的縫隙,并非什么傳送陣,而是這座神秘的鳳凰臺!
這座高臺,就好像是勾連兩個空間的通道一樣,將蒼梧大陸上的洗劍池,與不知道源自何方的神秘空間聯系在一起,這樣的話,便可以解釋,為何洗劍池中,會有那么多不知名字的妖獸,還有蜃魔王這樣的上古異種。而這些妖獸,卻全都無法通過白沙灘,自然是因為受到了當年藏劍祖師的禁法所制。
當顧顏想透了這一點,她的心中就不禁變得興奮起來,那么說,自己誤打誤撞,莫非是真的來到了洗劍池的最終源頭之處?在那位不知名修士的玉簡之中,曾經提過洗劍池源頭處的景象,天地撼動,如末世之大劫,百獸猙獰,萬妖齊出。不正好與現在她所見的,差相仿佛?
這時的顧顏還不知道,她所想的,雖然表面上相差不多,但實際上卻離題萬里,根本已經是南轅北轍了。
但此時,顧顏卻只有興奮之情,如果說鳳凰臺就是真正的洗劍池源頭之所,那么在高臺之上,就一定會有藏劍祖師的遺跡,這難道不是天大的機緣?她看著頭頂上壓下來的千重劍意,以及靜靜矗立著的鳳凰臺,說道:“封子,我要冒個險,你陪不陪我?”
寧封子睜大了眼睛說道:“喂,你不是想硬闖吧,這些劍氣這樣的厲害,你是對付不了的!”
顧顏微笑道:“那也未必!”她忽然間清嘯了一聲,一道銀光便自天外飛來,如矢矯的游龍一般飛快落下,執在她的掌中,正是最后一口玄天主劍,她低聲吟道:“因之幻劍,寄我靈旗……”她雙手在空中,捧著此劍,向上一送,如雪般的銀光飛快的向著空中卷去,如一桿破空的長槍一般,瞬間便將頭頂上重重的劍意割裂。
五面靈旗同時拔地而起,包裹著顧顏向空中沖去,以她的人為中心,在空中形成了一個正在變動的小型陣法,寧封子驚呼道:“你不要命了嗎?”
顧顏所試的,大概在以前的典籍中,都沒有過記載,自古布陣之法,抵定天地四維,八方即定,陣法隨之而變,講究的是凝而不亂,不動如山,但顧顏卻完全顛覆了前人在陣法上的認知。她以劍陣為媒,整個陣法在空中飛快的向前移動,其猛烈之勢,連千重劍意都擋不住她。
她的雙手在空中不停的打出法訣,五面靈旗飛快的旋轉,將周圍的破綻一一補去,這樣的陣法轉換,要時刻根據著周圍的靈氣變動,一一加以彌補,只是這短短的一瞬功夫,顧顏的額頭上已經浸出了汗珠。
她低聲說道:“封子,請用朱顏鏡助我!”
寧封子拍著雙手,笑道:“有趣!”她手執朱顏鏡,從混沌空間中飛身而出,雙手在鏡中一劃,無數靈氣紛紛落入鏡面之上。耀眼的毫光頓時籠罩四方。蠢蠢欲動的劍意被她硬生生的壓平。
顧顏借著這股勢頭,飛快的向上疾闖,在她的身后,九嶷鼎不斷的疾旋,將空中所泄露出來的無數妖獸全都吸進了鼎中,那只靈禽張揚著雙翼在后面緊跟著,昂著頭,一副不可一世的氣魄。
忽然間,一股極為巨大的力量攔在了她的身前,顧顏的氣勢一滯,隨即停步,寧封子說道:“小心,那是蜃魔王!”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