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里,毓溪擁衾而眠,只留一盞昏黃的油燈,聽得動靜睜開眼,便已見熟悉的身影奔向自己,但即便坐到了身邊,彼此也看不清面上的神情,只有眼底那微弱的光芒。
“才醒的,還是一直醒著?”胤禛氣息急促,擔心地問,“可有哪里不適,下人說你從白天就睡了。”
毓溪心中翻江倒海,硬是忍下不甘和委屈,笑著說:“他們真真見不得我偷懶,怎么多睡一會兒,就要遭人嘀咕了?”
胤禛嗔道:“哪個敢嘀咕你,不過是怕你身子不爽,怕我怪他們照顧不周,才多些小心。”
毓溪慵懶地舒展筋骨,靠著床頭坐起來,此時有下人來問是否要點蠟燭,她也自然地應下了。
待得屋內亮堂,胤禛才仔細打量妻子,再一次問:“真沒事?”
毓溪點頭,軟綿綿地往他肩上依靠,如此避開了丈夫的目光,違心地說著:“忙這一場賞花宴,沒做什么都把我累著了,這還不是在咱們府上呢,往后咱們府里的宴請,能免則免。”
胤禛輕輕撫摸她的背脊,說道:“這是自然的,皇子府邸,沒事大宴大請,只會遭人詬病。”
毓溪笑道:“我若是個愛熱鬧的,終日呼朋喚友來聽戲喝茶,你又如何?”
胤禛還真想了想,說道:“那必然是你在家里覺著寂寞冷清,我會多抽出空來陪你。”
毓溪愣住,坐直了看著丈夫,這是她沒想到的結果,她以為胤禛會說,就由她喜歡,又或是委婉規勸她要有分寸。
“我……說的不對?”
“你這心思,但凡是個好色之徒,滿天下女子,哪個騙不走?”
胤禛不禁皺眉:“我怎么聽不出來這是夸人的話?”
毓溪一下抱住了丈夫,狠狠摁下心里的不痛快,說道:“你就是最好的,你若愛聽,我天天都夸你。”
“傻話。”
“胤禛,咱們無話不說的,是不是?”
胤禛隱約覺著不對勁,但還是先答應了:“什么都能說,從小到大,我們什么話不說?”
毓溪咬了咬唇,狠下心道:“五阿哥府的侍妾快生了,聽說宜妃娘娘給找大夫把脈,是個小阿哥,若真是小阿哥,往后……”
胤禛打斷了妻子的話,無奈地說:“不論男女,咱們都要恭喜,可除此之外,與我們什么相干?”
四目相對,毓溪真怕自己忍不住,硬著心腸說:“大福晉、三福晉都懷……”
“毓溪。”
“你讓我把話說完。”
胤禛起身后退了幾步,搖頭道:“這件事上,我們翻來覆去那幾句話,我實在煩了,不想聽。你要我照著日子去西苑,我也去了,還要怎么樣呢?你不能總看著別人家如何,全天下人都要生孩子,何止大福晉、三福晉,宗親里輪輩分,你我都能當祖輩了,你若要在乎,不如把所有人都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