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室里,封閉壓抑。
天花板上垂吊的燈不知哪來的飛蛾撲朔著。
光落在許佳允臉上,她眼簾低垂,濃密的眼睫在她下眼瞼投下一片暗影,也遮去了她眼中的光。
彼時她也不過才20歲,稚嫩的鵝蛋臉將她過分精致明艷的五官弱化些許,徒增幾分無害。
負責做筆錄的年輕女警官觀察她片刻,按下錄音筆,公事公辦的開口道:“許小姐,從現在開始,我問的每個問題你都要如實回答,將來如果開庭,這些都是你呈堂供詞。”
許佳允緩緩掀起眼簾,對上女警官肅然的目光。
她神色淡然,粉唇輕啟,“好。”
“你和沈知煙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是。”
“你和她平時關系并不好?”
“是。”
“事發時,只有你和她一起站在樓梯上是嗎?”
“是。”
“醫院那邊剛傳來消息,沈知煙還正在醫院搶救,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但據現場目擊證人口述,是你把沈知煙推下樓,你認可這個說法嗎?”
話音落下,這次卻遲遲沒有等到許佳允回答。
女警官做筆錄的動作頓住,抬眼看向她,“許小姐,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許佳允眸光泛起冷意,“是她想把我推下樓。”
聞,女警官微微鎖眉,“請你把事發的過程盡可能詳細的交代清楚。”
“我和她關系不好,她來找我,拿我外婆威脅我必須配合她。之后她便借口邀請我去她畫廊工作,并帶著我前往畫廊,說是提前看下環境。”
“到了畫廊她又說要帶我去二樓看看,她全程拉著我的手,到了二樓轉角平臺處,她忽然要把我往外推……”
“我承認我有防備心,從踏上樓梯后我另一只手就一直抓著扶手,所以在她使勁推我的第一時間,我已經本能的抓緊了扶手,但我另一只手并沒辦法掙脫她,拉扯間她突然松開拉著我的手,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她摔下去了。”
“拉扯?”女警官看著她,眼神犀利,“你確定只是拉扯嗎?人在遇到危險時會激發本能的求生欲,你怎么能確定你在這個過程里你沒有防衛過當的行為?比如為了甩掉她,用力不當導致失手將她推下樓?”
許佳允秀眉驀地擰緊。
她一瞬不瞬的盯著女警官,語氣冷了幾分:“你在引誘我說出對我不利的話。”
女警官眼皮一跳。
“還有,你剛才說現場目擊證人,是全部的目擊證人都做過筆錄了才得出這個統一說法嗎?”
女警官臉色一沉,似乎沒想到許佳允看著年紀不大,心思會這么敏銳謹慎。
她掃了眼錄音筆,避重就輕道:“現場施工人員和沈知煙的助理,還有數名記者,他們都統一說法,指認是你推的人。”
“現場可不止就這些人。”許佳允冷冷一笑,“我的保鏢遲雨難道是瞎的?”
“你也說遲雨是你的保鏢,她說的話并不能……”
“警官,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帶著偏見在和我談話。”
許佳允冷聲打斷女警官的話,面無表情道:“我要見我的律師。”
女警官知道這筆錄是做不下去了。
她關掉錄音,收起筆錄本,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許佳允,“你可以申請聯系你的律師,但在這之前,我們需要將你暫時拘留。”
…
走過不算太長的走廊,前面便是拘留室。
許佳允因為懷孕,得以獨自享用一間拘留室。
進去后,鐵門合上,上鎖。
許佳允往里走了兩步停下,環視這間六平方不到的小房間。
陰冷,昏暗。
靠墻放著一張鐵架床,裝著防護欄僅此一個的小窗戶。
許佳允打量著,心想這再差也比曾經住過的地下室要強好幾倍。
一個簡單的筆錄,因為她的‘不配合’,硬是做了一個多小時都沒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