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祝云媱看著面前晃悠的玻璃鹽水瓶,愣了好幾秒鐘。
這是在哪里?
她腦子還沒有完全蘇醒,只能依稀判斷鹽水瓶掛在左側,于是抬起了右手,揉了一下眼睛。
嘶——
鉆心的疼痛令她倒抽了一口涼氣,也驚擾了一旁看護的裴頌音。
“云媱,怎么樣?好點了嗎?能認出我嗎?”
裴頌音低著頭,眉宇間不似以往的犀利,神色很是平靜淡然,有著能安撫人心的力量。
祝云媱眨了眨眼睛,脫口而出:“媽媽。”
“……嗯。”
裴頌音眼里閃過一抹驚喜,又很快掩飾過去,清了清嗓子,安慰道:“醒過來就好,你都已經睡了好幾天了。”
“好幾天?怎么會?”
聞,祝云媱皺起眉頭,有些難耐地吞咽著口水,額頭已經應該是有傷口,才會那么疼。
“孩子,孩子怎么樣了?”
祝云媱掙扎著想要起身,右手在小腹上摸著,但月份太小,實在是什么都摸不出來。
她擔憂地看向裴頌音,眼里流露出驚懼之色。
裴頌音拍著她的手背:“別著急,一切都好的。醫生都檢查過了,脈象很穩。”
祝云媱這才松了一口氣。
昏迷前的畫面漸漸浮上心頭。
她是在拖抱著封朔從空間里出來的時候,腳下沒踩穩掉下去的……
“媽,那封朔呢?他怎么樣了?他住在哪個病房?我想去看看他。”
祝云媱下意識地認為,裴頌音能救起自己,那肯定也會看到封朔,應該也在這個醫院里。
但裴頌音卻皺著眉頭,說了一聲:“封朔不在這里。”
“不在這里?怎么會不在?他已經出院了嗎?可他明明受了那么重的傷。”祝云媱低聲嘀咕著,坐起身時,腦袋一陣暈眩。
片刻,她反應過來:“他在軍區醫院是不是?媽,我只是想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到底怎么樣了?”
語氣有些激動,裴頌音不得不扣住她的肩膀,讓她保持冷靜。
“云媱,你冷靜一點。封朔不在這里,是因為我們并沒有找到他。搜山的時候,我們只看到了你。”
話音剛落,祝云媱身子一僵,表情呆滯,整個人像是石化一般,毫無生機。
“媽,你在說什么……封朔明明就在我的旁邊啊!不對,我腳下打滑,摔下去了,他已經在山坡上。對對對!那里有個崖洞,我們當時在崖洞口……”
祝云媱身體沉得一動不能動,眼睛卻瞪得很大,淚水唬住了視線。
她說的之鑿鑿,裴頌音卻愣了。
“云媱。你附近的山林,是我親自檢查的。那個崖洞里什么都沒有……”
“不可能!我見到他了!他的肩膀上受了傷,左邊的肩膀被子彈打了對穿,手都腫的不成樣子了。還有眼睛,眼睛也……”
祝云媱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裴頌音住了口。
裴頌音神色里充滿了哀傷,唇角有些不自然的囁嚅,是極力在壓抑情緒,不在自己面前爆發。
祝云媱咬了咬唇,頹然道:“真的……沒有找到他的人嗎?”
“沒有。”
裴頌音沒有猶疑,下了定論。
祝云媱頓時淚如雨下。
不可能啊,自己明明救了他。
還強行用了他的心頭血,打開了空間,泡了靈泉水,怎么可能會沒有見到人呢?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
她的空間,沒有派上用場嗎?
祝云媱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不顧手背上扎著的針頭,抓住掛鹽水的桿子,踉蹌著要往外頭走。
她眼里滿是迷茫,陷入了深思,唇角紫的發黑,臉色相當難看。
“云媱,云媱……”
裴頌音發現不對,想要叫住她,卻得不到任何的回音,無奈只能將醫生喊進來。
醫生看她的樣子,也嚇了一跳,當即注射了鎮定劑。
再次墮入黑暗,祝云媱似乎想通了。
也對,小空空怎么能允許其他人進入空間呢?
未免也太兒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