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冀州,洛陽來信”站在段羽身后的賈詡說道:“太平道,反了。”盤膝坐在地上的段羽將手中的飯碗放下。然后看了一眼還在吃飯的幾名百姓微笑著說道:“老鄉們繼續吃,我有事,要先回去一趟了。”幾名正在吃飯的百姓立馬準備要起身。段羽壓了壓手,然后率先站起身來沖著一旁的鐵石頭說道:“更衣。”等候在一旁的幾名侍從立馬將早已經準備好的官袍披在段羽的身上。黑袍,玉帶,武弁,橫刀。荊棘甲,紅披風。頃刻之間,換裝完成的段羽在幾名百姓的眼里忽然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明明前一刻還是一名和藹可親體察民情的官員。下一刻就變成了一副金戈鐵馬,睥睨四方的大將。遠處,赤龍踏云獸疾馳而來停在段羽的面前。翻身上馬之后的段羽一揮衣袖:“回城。”數百騎翻身上馬,跟隨段羽身后。雷鳴般的馬蹄聲音響起,卷著漫天的黃塵朝著冀縣的方向而去。太守府內。段羽端坐在書房內。賈詡,柳白屠兩人站在段羽案幾的面前。在段羽面前的案幾上,還放著好幾封來自于軍機處的密信。有從冀州來自于賈東的,也有從洛陽來自于春蟬的。段羽依次打開了上面的密信,并且在看完之后統一交給了賈詡。看過所有密信之后的段羽目光陰沉。而賈詡臉上的表情也是十分凝重。如果不是賈東從冀州傳回來的密信,段羽也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張角并不是要造反。而推動造反的,是另有其人。賈東在情報當中表明對這一切有些不理解,但是段羽此時卻異常的清醒。一直有人說,張角創建太平道造反,是因為背后有人在推動。一開始段羽也是這樣以為的。畢竟造反這種事情不是說一說就能成的。即便張角有太平道百萬之眾。光是調集這百萬之重,就是一個極為棘手的問題。想要讓一群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民百姓帶兵打仗,無異于癡人說夢。別說調動千軍萬馬,尋常人想要指揮百人都是一件極為困難之事。段羽也覺得,張角背后一定有人推動。但他也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一個推動。與其說是推動,倒不如說是利用。若不是賈東親眼所見,看到張角在巨鹿開設祭壇,帶領數萬太平道信徒手無寸鐵的要朝圣,段羽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何什么袁隗要讓唐周揭發張角造反。畢竟突如其來的消息,肯定要好過早有準備的招架。如果張角真的是造反,這個消息忽然傳到劉宏的耳中,那將會是一種怎樣的震撼。現在段羽明白了。為什么唐周會在這個關鍵性的節點來揭發張角了。袁隗!這一切不過都是袁隗給張角設下的局!而且還是一個陽謀!袁隗早就知道張角想要朝圣,并且上呈太平天書的事情。而不是要造反。如果真的讓張角提前朝圣,且官員都沒有反應的情況之下,這無疑就陷入了被動。而讓唐周卡在這個節點上揭發,就是趁著張角想要朝圣的舉動,誣告張角要舉旗造反!以袁氏的勢力,在借用各州郡官員上報的文書。而劉宏又沒有上帝視角,根本不知道張角究竟是不是造反。但天下州郡的官員都紛紛上書,說張角是造反,那張角就是造反。而且,只要各州郡的官員派兵鎮壓,太平道的信徒會坐以待斃嗎?張角是太平道的大賢良師。他是沒想過要造反。但張角麾下的那些弟子呢?他的兩個兄弟張寶還有張梁呢?如果袁隗早就有接觸過太平道,并且用花巧語騙取了一些太平道的渠帥的信任呢?那恐怕不是造反,也成了造反了。畢竟,太平道太大了。張角是有能力,但是以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控制住整個太平道。人心。才是這個世上最善變的。貪婪。會促使很多人改變之前的初衷。或許那太平道的三十六渠帥當初跟隨張角,只是為了吃上一口飯。可是當他們成為高高在上的渠帥的時候,難道他們不會想要更多嗎?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多讓人熱血沸騰的八個字啊。“君侯,張角被袁隗利用了。”看完所有情報的賈詡將情報書信放在了一旁。段羽聞點了點頭:“木已成舟,現在即便是有通天的手段,也改變不了這個現實了。”“只要州郡派兵鎮壓,那張角即便不想造反,也要被迫自衛。”“吃飯,跟活著相比,自然是后者更重要。”這一場布局,袁隗不知已經布局了多久。而且不能說是袁隗,應該說是不知道有多少參與在其中的士族。最起碼三次黨錮之禍,備受牽連的那些士族,都可能參與到了其中。即便是如同清流一般的弘農楊氏,也不會置身事外。皇甫嵩,盧植,朱儁還有他老丈人董卓。這就是弘農楊氏還有汝南袁氏選出來的四把刀。段羽現在不擔心別的。主要還是擔心他的老丈人董卓。會不會再次走向那一段歷史的進程。“君侯,陛下冊封君侯為涼州牧,其實還是有意要讓君侯整軍待發的。”賈詡說道。段羽點了點頭。除了情報之外,還有從洛陽來的圣旨。冊封段羽為涼州牧,總領涼州全部軍務。這是段羽沒有想到的。黃巾之亂已成定局。劉宏在迫于壓力之下,解除了黨錮,并且將這么多年賣官販爵積攢下來藏在西苑的錢糧全部發出,組建新軍鎮守洛陽八關。這證明劉宏也怕了。黨錮解除,代表著以后很長的一段時間,只要太平道一日沒有平息,這天下的大權就要落旁。袁隗楊賜等人上書直接將矛頭指向了宮中的十常侍。十常侍當中也查出有兩人和太平道有聯系。如今宮中的十常侍在短時間之內,不被劉宏所信任。何進順勢受封大將軍,節制天下兵馬。劉宏這是在慌亂之間,將外戚扶持起來。可是段羽十分清楚何進是個什么貨色。何進的手段比起張讓還有趙忠這些宮里的太監都差的太多了。一手的王炸,能硬生生的被憋死。劉宏忽然下旨冊封他為涼州牧,有好處,自然就也有壞處。好處是,他現在真正的主理涼州了。皇甫嵩也威脅不到他的任何新政。事實上皇甫嵩也威脅不到了,因為這家伙應該已經啟程去往洛陽了。好處他現在是涼州牧。壞處就是,他現在被劉宏推到臺前,已經快要成為劉宏的頂住士族壓力的排頭兵了。劉宏在圣旨當中已經說的很明顯了,讓他整軍備戰。就是在關鍵時刻,準備啟用他出兵。“君侯,司徒袁隗和太尉楊賜均未推舉君侯,想來應當是袁隗在之前算計楊賜那件事情上做出的讓步。”“袁隗是放棄君侯了。”賈詡說道。“嗯。”段羽點了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了。不然袁隗沒有理由不啟用他,而是他的老丈人董卓。“那君侯是要”段羽將卷成了一卷的圣旨握在手中:“既然陛下有此意,那我自然不會負了陛下這份心。”別管袁隗還有楊賜以及士族現在是不是強勢。但最起碼,劉宏還活著,皇權還擺在那里。天子門生還是比袁隗的大餅要香的多得多。“下令,召集諸將,議政!”段羽沉聲道。是時候該準備一下了!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