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一件黃色裙擺的張寧來到床榻邊上,伸手架起了張角的一只胳膊,然后將其從床榻上扶了下來。從起身,再到站穩。張角的額頭上已經浮現出了細密的汗珠。“大哥。”“大兄!”張寶還有張梁兩兄弟目光擔憂的看著張角。張角皺著眉毛搖了搖頭道:“不礙事,大事未成之前,我還死不了。”雖然張角這么說。但張寶還有張梁兄弟兩人依舊擔心。“袁隗誣告我太平道要聚眾造反,實乃居心叵測!”張角目光當中閃爍著清明之色說道:“士族與宦官爭斗,十數年來一直被宦官制衡。”“他想要借助太平道的勢!”“他以為我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可我若一旦答應他,那苦的就是這天下萬萬的太平道信徒。”張角說話的時候捂著胸口下的一處位置。那里有一處細長的傷疤,直透背后。這道傷疤來自于三年前。若不是三年前的那一場刺殺,傷及了肺腑,如今的他也斷然不會如此。“大兄,朝廷如此腐敗,士族豪強不顧天下萬民,袁隗等人又誣告我等聚眾造反,不如”張寶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說道:“不如我們就真的反了算了!”“胡說!”張角的眉毛一皺,目光凌厲的看向張寶:“你知道造反要死多少人嗎?”“我當初建立太平道之初,是為了教化萬民向善,是為了讓百姓都有一口飯吃!”“現在我們舉旗造反,那不成了反賊?”“什么是教化萬民向善?”張角厲聲問道。“可是”張寶皺著眉頭反駁道:“大兄,即便你教導了萬民向善,可百姓依舊沒有飯吃。”“那些士族,豪強他們依舊高居朝堂,吸食天下百姓骨血!”張角的兩條眉毛擰在一起說道:“所以我才要讓皇帝,讓朝堂的滿堂公卿看一看這天下的百姓。”“所以我才要聚集九州百姓,前往皇都讓天子看一看萬民。”“只有天子親眼看到了,他才知道天下萬民的苦。”“我上呈太平天書,是想要解天下萬民倒懸之苦!”“而不是將信奉太平道的百姓再次推入火爐!”“讓他們和朝廷作對!”“類似于造反的話,我不想在聽到,以后也不準你再說!”張角咬著牙目光凌厲的看著張寶。張寶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低下頭:“我我知道了大兄。”張角抬起手臂揮了揮說道:“好了,你們兩個先出去吧。”“去看看高臺可曾筑好。”張寶低著頭和張梁兩人一同走出了屋內。兩人離開之后,張角的目光似乎若有所思。站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寧兒。”張角輕聲呼喚了一句。站在一旁的張寧立馬點了點頭道:“父親。”張角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看著張寶還有張梁兩人走出房門的位置說道:“找兩個信得過之人,讓他們暗中看著點你二叔還有三叔。”“啊?”張寧的黛眉一皺,眼中滿是驚訝。張角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懷疑他們,人”“人總是會變得。”張角沉聲說道:“金錢,權利,美人這些東西都會改變一個人。”“他們雖然是我的兄弟,但也是人。”“太平道太大了”張角的目光變得無力且無可奈何的說道:“太平道早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太平道了。”“也已經不是你父親我一個人能掌控的太平道了。”“三十六方,數十萬人,我能觸及到的地方太少了。”“我是擔心,擔心時間拖得越久,他們變得就越快。”“太平道之中絕對不只有一個唐周,士族控制人心的手段要遠遠超過你的想象。”張寧在一旁微微點頭,但看樣遠遠沒有理解張角話中的全部含義。“我活不了多久了,如果不在死前將這件事情完成,那太平道早晚就淪為士族的工具。”“我不能再等了。”“不能再等了”“去吧,按照我說的辦。”“找幾個信得過的人,看住你二叔還有三叔。”時間臨近晌午。巨鹿縣內。一座巨大四周插滿了黃色旗幟,底層是夯土而制,上層則是木制的高臺拔地而起。在高臺的四周站著數百名太平道的黃巾力士。每個人都是身材高大,體型健碩之輩。整個高臺占地約有半個足球場那么大。而高臺的四周則是沾滿了頭上裹著黃色幘巾的太平道信徒。人山人海,一眼看不到盡頭。賈東還有郝昭兩人也混在人群當中。“東家。”郝昭看著一旁的賈東有些疑惑的說道:“前些時日,朝中說抓到了一些太平道的反賊。”“不是說張角要聚眾造反嗎。”“可是可是造反這些人怎么沒有兵器盔甲啊?”郝昭疑惑。賈東也是一臉疑惑。兩人一路從中山國而來,路上見到了很多太平道的信徒。可是這些信徒就如同郝昭說的一樣,根本也不像是聚眾造反來的。哪有赤手空拳聚眾造反的。就算沒有長槍利劍,農具什么的也總要帶著吧。難不成他們要徒手攻打城池?還是說準備用腦袋撞城?哪有這樣造反的。就是這巨鹿縣內,他們也沒有看到一個手持兵器之人。這好像是好像是一場大型聚會,根本沒不像是要造反。“噓”賈東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說道:“看著就知道了,我估計張角馬上就要來了。”“他到底要干什么,待會就自然就有定論了。”賈東說道。郝昭在一旁點了點頭。不多時。隨著遠處的一陣山呼海嘯的聲音響起。賈東還有郝昭兩人都抬頭看去。“大賢良師!”“大賢良師!”“大賢良師!”人群當中呼喊的聲音越來越高。一浪高過一浪。頃刻之間,耳邊都是呼喊的聲音,震得賈東耳朵發麻。在賈東還有郝昭兩人的注視之下。一名身著黃色道袍,頭頂裹著黃巾的男人出現在了高臺之上。只是抬手之間。下方高呼的聲音立馬安靜了下來。一雙雙虔誠無比的目光看著高臺上的那個身影。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