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一隊隊騎兵沿著湟水河谷一路西進。上百面黑色正面繡著一個斗大的漢字,背面則是繡著段字的大旗迎著冷冽的西風咧咧作響。“報!”“啟稟軍侯,前方斥候發現木乘谷發現了羌族城寨。”張繡勒緊戰馬的韁繩,停下了騎馬行走在隊伍中間的段羽和曹操以及袁紹三人的身旁。距離從允吾縣出來,已經過了數日。三人帶領著七千騎兵,從允吾縣一路西進,朝著西羌最密集的金城郡最西側進發。這幾日,在路上還斬殺了一些從允吾縣一戰以后潰逃的西羌騎兵。段羽勒住了戰馬,從隊伍當中走出。袁紹還有曹操兩人都一同跟在段羽身后。“這下終于輪到我們進攻了。”袁紹興奮的拍了拍座鞍。段羽笑了笑,然后看著張繡問道:“斥候可查清楚,是那個種部,有多少人了嗎?”張繡皺著眉頭說道:“回稟君侯,斥候查明,前方木乘谷的確是有一個羌族種部,但是”“但是已經沒有活人了,說是被人屠戮一空了。”嗯?段羽的眉頭瞬間緊皺。這是什么情況?被人屠戮一空了?“君侯要不要去看一眼?”張繡問道。段羽點了點頭然后回頭看了一眼袁紹還有曹操道:“本初孟德走,咱們過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兒。”說完之后,段羽便打馬朝著騎兵隊伍的前方趕去。身后袁紹還有曹操,以及段羽的親衛營數百騎迅速的跟上。不多時,段羽幾人已經來到了木乘谷內。《后漢書·西羌傳》:章和初,“張紆遣從事司馬防將千余騎及金城兵會戰于木乘谷,迷吾兵敗走”。木乘谷并非像是射虎谷一般,是一個貫穿河谷的谷道。從西海起源的湟水穿過整個金城郡,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無數分支。在經年累月的沖刷之下,原本的高原形成了一道道的河谷地形。再加上上千年的泥沙堆積在河谷的兩岸,形成了大片大片的河谷濕地。這里每到春夏的時候,水草極其茂盛,是一個天然的牧場,而且河岸兩側也可以耕種。羌族從漢人這里學會了耕種,家在上放牧和漁獵,在這里繁衍不息。數百條的河谷形成的峽谷區域使這里成為了一個天然的迷宮。章和初年的時候,這里的羌族被稱之為迷吾羌,只因為每次迷吾羌在從木乘谷出來掠劫一番之后,就遁入谷中。藏在大大小小上百條的河谷當中無處找尋。漢軍多次在此處圍剿,但都沒有成功過。打得過羌族就打,打不過就直接跑。永羌之亂過后,羌族分為了西羌,還有東羌兩個部分。西羌是盤踞在金城,酒泉,張掖,以及龍息等地的羌族種部。而東羌則是更加的內遷,有的甚至已經遷徙到了扶風地區。不過經過數百年的通化,東羌大多數都已經習慣了漢人的生活,且因為生存環境更穩定一些,種部內部也就穩定的多。但西羌卻一直延續著羌族最早的漁獵和放牧的生活。永初羌亂過后,羌族勢力開始進行巨大的洗牌。更多的羌族種部如同雨后春筍一般的冒出來,同時燒當羌也迎來了發展的強盛期。在燒當羌強大之后,便占據了木乘谷這一帶。段羽此一行就是朝著木乘谷而來。既然要掃蕩西羌的種部,那肯定要先可大的打。燒當羌,還有先零羌以及白馬羌是西羌種部當中最強大的三個種部。只不過白馬羌活動在隴西范圍,這一次則并沒有參加燒當羌的反叛。迷宮一樣的木乘谷當中,在騎兵斥候的帶領之下,段羽和袁紹還有曹操三人很快就來到了一處寬敞的河谷當中。距離還很遠的時候。段羽便看到了一大片已經燒成黑的營地。直到走近湊近之后,段羽這才看清楚。營地當中不光有燒成灰燼的帳篷。還有無數被燒的焦黑的尸體。那些尸體仿佛是被先殺了之后扔進帳篷當中。然后在一把火將帳篷點燃。所有被燒的黑黢黢的尸體都是層層貼貼摞在一起。遠遠的看去,就好像是一個個黑色的墳包一樣。“這”袁紹一時之間有些愣住了。他們明明是來蕩平這些羌族種部的。可這他們還沒動手呢,這燒當羌怎么就沒了?還這樣一副凄慘的下場。“這該不會是他們種部之間相互吞并吧?”袁紹皺著眉頭問道。段羽目光陰沉的搖頭。“不是,絕對不可能!”段羽篤定的說道:“羌族雖然也會互相爭斗吞并,但手段絕對不會這么殘忍。”“人口對于羌族來說,也是資源的一種,那些被吞并的種部當中的女人還有孩子,都是其他種部的戰利品。”“你在看這些燒焦的尸體,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女人,如果是種部之間的吞并,絕對不會這樣。”可是那么問題來了。既然不是羌族之間的種部相互爭斗吞并,那這又是誰干的?段羽翻身從赤龍踏云獸上下馬,然后朝著燒焦的尸堆走了過去。放眼望去,整條河谷當中盡是這樣的景象。一眼都看不到盡頭。究竟是什么人,非得用這種手段?是燒當羌的世仇?還是另有其人?正當段羽想著的時候。前方的斥候再次來報。說是在前面發現了一處京觀。段羽再次翻身上馬,一路穿過被焚燒了的羌族營地,來到了河谷的盡頭。在河谷的盡頭出口的位置,堆積著一個由幾千顆人頭組成的人頭京觀。殺人之后,堆積人頭京觀。主要是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泄憤,而另外一個就是震懾。震懾人心。如果沒有看到河谷的一處崖壁上寫著的一排字。段羽還真不知道,這個覆滅了燒當羌種部的家伙究竟要干什么。不過,當看到那一排明顯是用鮮血來書寫的大字的時候,段羽終于明白了。“殺人者段羽?”曹操看著崖壁上的字,然后扭頭看向了騎在馬上的段羽:“子翼,這這是想要栽贓給你啊!”只要是個人現在都能反應過來是怎么個事兒了。有人在段羽他們之前,滅了燒當羌種部,然后將人頭砍下來,將尸體燒焦,在寫上殺人者段羽。這分明就是要栽贓嫁禍。但為什么要這么干呢?是誰這么干的呢?“來人”袁紹皺著眉頭指著那崖壁上用鮮血書寫的大字說道:“來人擦了去,這不是在給子翼身上潑臟水嗎,擦掉!”雖然他們是來攻打西羌的不假,但這種明顯是栽贓,而且還用這么低劣手段來栽贓的事情袁紹是不想認的。但段羽攔下了袁紹。“本初且慢。”段羽搖頭。袁紹不解的看向段羽道:“子翼,咱們雖然是來攻打他們的,可是這人這么做,明顯就是心不懷好意啊。”“他這是要給子翼潑臟水啊。”段羽沒有吭聲。潑臟水嗎?雖然這個人是誰段羽現在不清楚。但是這個人大體的用意已經很明顯了。這人明顯就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告誡羌族,他段羽是個殺人不眨眼,滅絕人性的家伙。做這件事情的人,必然是允吾城外西羌大營其中的某一個戰敗的頭領。這人想用這種方式,來團結西羌,抵抗他。這手段高明嗎?一點都不高明。段羽笑了笑,看著那崖壁上的字。“本初,有時候你身上越臟,別人就越怕你。”段羽笑著看著袁紹說道。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