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司徒府書房內。袁術正站在袁隗的書案前,繪聲繪色的說著段羽當街將王蓋直接斬下頭顱的那一幕。袁隗面色驚訝,眉頭緊皺。“你說段羽當街斬殺了王蓋?”袁隗不可思議的瞪著眼睛。袁術連連點頭,幸災樂禍的說道:“是啊叔父,那段羽簡直猖狂。”“叔父明明已經好相勸,但他卻至若惘然,這分明就是不將叔父的話放在心上。”“如此猖狂,那還了得?”“若無叔父推舉,他一個邊蠻武夫憑什么封侯拜將,叔父,這等人絕對不能留。”袁術繼續供貨說道:“這等膽大妄為之輩,說不定還會闖出什么彌天大禍。”“還有他那個岳父董卓。”聽著袁術的話,袁隗沉默不語。但緊皺的眉頭并未舒展。直到袁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再次呼喚袁隗,袁隗這才抬起頭來。“叔父,此人不能留啊。”袁術語氣沉重。袁隗瞇了瞇眼睛抬頭看向袁術。“那你的意思是”袁隗的詢問頓時讓袁術如同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眼底帶著笑意的說道:“叔父,段羽此人如此猖狂,完全不給叔父的臉面。”“若不給與顏色,段羽日后恐怕更為囂張。”“似此等狂徒,就應當打壓。”“如今段羽當街殺人,只要確定王蓋沒有暗通王柔,那就坐實了段羽亂殺無辜,在讓王允從御史臺彈劾,將其罷官削爵由廷尉審理下入昭獄”“糊涂!”袁術的話還沒說完。便直接被袁隗粗暴的打斷。“啊?”袁術一臉懵比的看著袁隗:“叔父我”袁隗皺著眉頭看著袁術:“你什么你?”“你當我不清楚?”袁隗陰沉著臉說道:“昨日你和本初在賭坊對付,你被段羽投壺勝了之事難道我不清楚?”袁術一聽面色頓時尷尬:“叔父我”“還要狡辯?”袁隗沒給袁術說話的機會:“輸了一次,難道還不長記性?”“你以為那段羽真的是莽夫?”袁隗揉了揉眉心說道:“從段羽進入洛陽開始,先是交好小黃門左豐,然后又給張讓等人送禮。”“陛下這般重賞下來,你以為是平白無故?”“還有昨日在賭坊,段羽什么時候出手不是勝券在握?”“即便得罪了你,卻又較好了本初。”“你以為那段羽是傻的?”“他要是真的想殺了王蓋,何須非得要留到現在才動手?”“廷尉官署當中,你知道段羽和安鄉侯說了什么?”安鄉侯就是廷尉郭鴻。郭家世襲鄉侯之位。“若無完全把握,段羽敢當街殺王蓋?”袁隗看著袁術,眼神當中全然都是恨鐵不成鋼的目光道:“如今段羽天恩正盛,錦上添花之人不勝凡舉,你卻要因為一點小事和段羽翻臉。”“王允若是這次敢站出來和段羽作對,必然下場不好。”“一個手握兵權的段羽。”“一個即將失勢的侍御史。”“孰輕孰重你分不清嗎?”袁隗的話讓袁術如同遭受了當頭一棒。可一想到段羽昨天晚上囂張的樣子,袁術的心中就是氣不平。憑什么。憑什么段羽一個邊蠻武夫也敢在他的頭上耀武揚威。還有那個小婢養的袁紹。極不甘心的袁術不服氣的說道:“叔父即便如此,那段羽也太過于囂張跋扈,若不加以制衡”“哼。”袁隗冷哼了一聲:“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他狂任他狂,年輕人,哪有不猖狂的。”“但越是這種人,缺陷就越大,就越好控制。”“拉攏段羽,將其收為己用,才是正確的做法,而不是因為一點小的恩怨,將其推到別人的門下。”“君子務知大者、遠者,小人務知小者、近者。”“你啊,還差得遠,多和本初學學。”“去吧。”袁隗揮了揮衣袖:“記住,此事不要參與了,全當做不知道便是。”袁術極不情愿的點了點頭,然后沮喪的說道:“知道了叔父。”說完之后袁術便退出了書房。袁術前腳剛離開。袁隗便喚來了侍從。“通知御史臺的幾人,上書彈劾王允以公謀私,包庇其子王蓋。”“另外,拿著我的名刺,送到王允手中,就說讓王允速速離開洛陽。”“還有,擬一份賀表送到段羽手中,附贈賀禮。”坐在書案后的袁隗一口氣命令。侍從聽聞連連點頭。廷尉官署。安鄉侯廷尉郭鴻坐在正廳當中,手持毛筆正在批閱面前的卷宗。一身黑袍的郭嘉跪坐在一旁,正低頭認真的整理著面前的卷宗。不多時,一名官吏從外面走進來,然后拱手施禮說道:“大人,段羽在平城門外,將王蓋當街斬殺。”郭鴻一手持筆抬頭看了一眼官吏,然后點了點頭道:“嗯,本官知道了,下去吧。”一旁的郭嘉則是驚訝的抬起頭來。“叔父段羽將王蓋殺了?”郭鴻笑了笑好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奉孝,王澤的供詞整理好了嗎?”郭鴻問道。郭嘉點了點頭,然后將一卷竹簡放在了郭鴻的面前。隨后不解的問道:“叔父為何要幫助那段羽?”“這么快就忘了?”郭鴻笑著說道:“剛剛那句話我不是已經和段羽說過了嗎?”郭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說道:“不積善道,不足以至千里?”“善。”郭鴻笑著點頭輕捋胡須說道:“正是如此。”“虢侯此人,世之虎將,重情重義。”“奉孝覺得,段羽為何一定要斬殺王蓋,而且還是如此莽撞當街斬殺?”郭鴻微笑著問道。郭嘉皺著眉毛想了想,然后說道:“他擔心夜長夢多?”郭鴻搖了搖頭道:“非也。”“侄兒愚笨,請叔父賜教。”郭嘉拱手作揖說道。“法家有訓,不為小善害,故有大名,不蚤見示,固有大功。”郭鴻看著郭嘉說道:“不被小事兒傷害自己的長處,才能取得大名。”“如今段羽名揚天下,戰功卓著。”“為將者,御下治下并非為官者。”“并涼之地民風悍勇,為將者,御下治下要智勇兼并。”“段羽悍勇,世之虎將。”“但光有悍勇只能令手下敬,而非忠。”“剛剛段羽來時的一番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殺王蓋,為的不是利,而是許下的承諾。”說到這里的時候,郭鴻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如此行為,看似莽撞,實則利大于弊,將來在涼州任職,他博的才是大名,而非是在洛陽贏得一些所謂的油滑之名。”“這是不為小善害,固有大名。”郭嘉點了點頭:“叔父,侄兒明白一些了。”“不蚤見示,固有大功。”郭鴻繼續說道:“不過早的展示自己的才能,才能成就大事。”“段羽這看似魯莽的行徑,看似好像是暴露了他的魯莽以及缺點。”“但這不恰恰正好嗎?”“天子御下,上官御下,誰愿意看到自己麾下的臣子,又或者是自己的屬下太過于完美優秀而沒有缺點?”“老子云;“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所以”“奉孝可明白一些了?”郭鴻看著一旁的小郭嘉。郭嘉若有所思的點頭:“叔父,侄兒明白了。”“虢侯看似魯莽,但實則大巧若拙,沒有被眼前的小利所蒙蔽雙眼,而選擇了大義。”“善!”郭鴻笑著點頭:“所以,把這份王澤的口供上呈吧,坐實王蓋暗通王柔。”王蓋當街被斬殺。引起軒然大波。誰都沒想到,剛剛受封的段羽竟然會當街斬殺王蓋。更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原本眾人都以為天子會震怒,司徒袁隗會出來著手打壓段羽。可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御史臺竟然在第一時間彈劾了王允。而王允也出逃洛陽。安鄉侯郭鴻更是一紙證詞,將王蓋暗通王柔的事情給坐實了。如此一來,王蓋死的不冤,王允包庇其子雖然罪不至死,但人已經逃了,也就只能不了了之。而殺了王蓋的段羽則是屁事兒沒有。也不能說屁事兒沒有。宮中有旨,罰奉一年。但是這個罰俸一年誰都知道是無關痛癢。因為本來朝廷也發不出俸祿來。這俸祿壓根也沒有。但段羽因為什么斬殺王蓋,當街之上喊出的那句:你忘了大青山的一百多冤魂。還有那句:通敵叛國,罪不可恕卻是流傳了出去。一時之間,洛陽城內段羽名聲大增。為枉死的手下不惜當街殺人。為了大漢之國法不惜自己名聲。這一舉動,讓無數人贊揚。贊揚段羽重義氣,忠君愛國。是夜。董卓府邸異常熱鬧。門前站著的兩排侍從不停地接待前來赴宴的賓客。有董卓的故有,也有段羽的朋友。還有不少跟著袁紹,曹操等人想要一睹段羽之風采的洛陽才俊。禮物更是一車一車的從胡同入口的位置拉出了一條長龍。段羽站在府邸門前,陪同著董卓迎接著前來的客人。“子翼。”剛從馬車上下車的袁紹就沖著段羽招手。段羽笑著從府邸門前走了下來迎接袁紹。袁紹身后跟著不少人。其中有段羽熟悉的曹操,許攸等人。還有幾個段羽沒有見過的生面孔。出乎段羽意料的是,他竟然還在人群當中見到了一個熟人。郭嘉。======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