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城外,出城的官道上,一支隊伍正在緩緩前行。隊伍當中有十數輛馬車,還有百多名的侍衛以及侍女。除此之外,還有二十多名牽著戰馬步行的騎兵。而走在隊伍最前面的則是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威猛,面容英俊,一身黑袍凸顯著身上肌肉的輪廓更加完美。女人則是身材嬌小,皮膚白凈,一身似雪一般的白裙一塵不染,襯托著本就柔美的線條。隊伍當中,賈東跟著老遠,坐在一輛馬車上,嘴里叼著一根稻草。“主公也真是的,這甄姜明顯對主公有意思。”“直接把甄姜收了,那以后甄氏的銷路不就隨便用了嘛。”“強強聯合,勢必能成為大漢最富裕的富商,集盡天下之財!”賈東小聲的嘟囔著。這話段羽沒聽到,不然肯定會夸獎賈東真是個小機靈鬼。“段公子。”甄姜站下腳步,側身面對段羽。“段公子就送到這里吧。”甄姜雙手至于腰間,輕輕躬身行禮作揖道:“甄姜本是想和段公子辭行,卻又勞煩段公子相送。”“此番家中傳信,不得不回。”“救命之恩始終未曾有機會報答,甄姜心中過意不去。”段羽微微一笑道:“甄姑娘客氣了,我上次不是已經說了嗎,沒有什么救命之恩不救命之恩的。”“以后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只有互相幫助。”“而且我已經聽賈東說了,我們之間的合作很不錯,甄氏的信用也很不錯。”“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們還會見面的。”聽到段羽的話,甄姜美眸當中立馬充滿了期待。由于時代的限制。相隔兩地,而且還是兩個州郡的人想要見一面十分不易。如果一個尋常百姓家,要從并州前往冀州去看望某人,這一來一回光是路上恐怕就要消耗半年的時間。且不說這一路上還有可能遇到的危險。天氣變化,人文地理。沒準還沒到,人就已經死在半路上了。所以出遠門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幾乎都是一輩子都不曾做過的事情。更不要說兩個人都是會動的。當你去往那個想要見的人的家鄉,還不一定就恰巧能等到那個想見的人就在那里等著。所以,有些分別,一分開就是一輩子。三國演義中,劉關張三兄弟至始至終都是形影不離,殊不知荊州一次分別,劉關張三兄弟就在沒有見上一面。甄姜用力的點了點頭,眼中期待著段羽說的下次相會。“段公子此次功勛卓著,他日定然會一飛沖天。”“小女子在冀州等候段公子封官拜爵。”“若段公子有機會前往冀州,一定要來中山,甄姜甄姜定然會在中山靜候段公子。”“好!”段羽笑著痛快的點頭答應。此時出城已經十里。十里相送,情義甚濃。甄姜有些話想說,但卻沒有開口。都化作雙眸當中的期待,留在段羽那雄壯的身影上。“段公子甄姜走了。”依依不舍的甄姜望向段羽。那一雙美眸當中閃爍的光色好像是在期待著段羽的挽留。但等來的回應只有段羽微笑的點頭。“賈東。”段羽沖著身后馬車上的賈東呼喊了一句。“來咯來咯!”馬車上穿著一身寬大衣袍的賈東翻身起來,立馬從馬車當中拿出了一個錦盒,然后一路小跑的來到了段羽的身邊,將錦盒送到了段羽的手中。“主公。”“甄小姐。”賈東沖著甄姜笑著打招呼。賈東作為段羽規劃的未來商業部的一把手,在商業方面和甄氏接觸的時間最長。日后肯定也要多多聯絡。所以自然就成為了兩人之間的聯絡人。“日后賈東會多臨冀州,還希望甄小姐能多多關照。”“我也會常去書信與冀州,將由賈東相送。”段羽將手里捧著的朱漆鳳紋雕花紫檀錦盒送到了甄姜的面前。“這個送給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看到面前的錦盒,甄姜美眸當中閃過一絲驚訝和驚喜。一雙雪白的玉手輕輕開啟金制的鎖扣,打開了錦盒。錦盒當中是一條雪白的云肩。云肩就是搭在兩側肩頭,用于取暖之物。一般多由皮毛所制。古人御寒,多有帽頂、抹額、暖耳和云肩等。帽頂裝飾在帽子頂部,材質多為金、玉、瑪瑙等;抹額系在額頭上,樣式多樣。暖耳用于保暖。云肩原本用于防護衣領,后逐漸演變成一種飾品?。豪門貴族一般都會使用名貴的動物皮毛制成云肩。如貂皮,狐皮之類的。既美觀,又御寒,還顯奢華。錦盒當中的云肩是一條雪白的狐皮所制。通體沒有一根雜毛,全都是雪白一色。“這只雪狐是我親手射獵,制作成的云肩。”“聽聞冀州冬季寒冷,而甄氏家中巨富自然不缺金銀配飾。”“全當做是一份心意。”甄姜貝齒輕咬著嘴角,伸手輕撫雪白柔軟的皮毛,美眸中情誼愈發的濃郁不可化開。段羽說到親手射獵的時候,一旁的賈東面色略顯尷尬。想起第一次見到甄姜,就是在甄姜面前兜售假的段羽射獵的狐皮。一旁甄姜身旁站著的小侍女沖著賈東翻了翻白眼。風起,微寒。盡管已經五月,但并州卻并不怎么暖和。甄姜緩緩的從錦盒當中拿出云肩,然后輕輕的搭在肩膀上。侍女上前幫甄姜系好衣扣。雪白的云肩和甄姜此時身上雪白的裙擺正好遙相呼應,更添三分雍容和貴氣。雙手至于腰間的甄姜沖著段羽躬身作揖。“姬于中山憶君思,只等君來照花開”留下一句話之后,甄姜紅著臉頰轉身登上馬車。段羽站在原地,雙手背后看著逐漸遠處的甄氏車隊以及甄姜乘坐的馬車。身旁,賈東也學著段羽的姿勢,想要擺出一副惆悵的模樣。可是那猥瑣的樣子怎么學,都好像是相差甚多。“主公啊,這甄小姐明顯是對主公有情啊,主公為了不收了甄小姐?”“若是主公收了甄小姐,那甄氏還不是主公做主?”“日后也不需要給甄氏那么多的利潤了。”“況且這甄小姐多漂亮啊。”“主公您聽聽,聽聽甄小姐那話說的。”“中山憶君思,只等君來采啊不對,是只等君來照花開”“反正意思都差不多了。”段羽笑了笑,伸手給了賈東一個腦瓜崩。賈東疼的哎呦了一聲捂著腦袋。“要說做生意,你是天才。”“但也僅限于做生意。”“中山甄氏,世宦兩千石,中古名門,你以為我就算是娶了甄姜,就能做主甄氏了?”“想的太天真了。”“等你什么時候去一趟冀州,去甄氏看看就明白了。”“而且我現在已經有了正妻,難道你以為中山甄氏的長女會嫁給一個人做妾嗎?”“就算是甄姜自己愿意,中山甄氏會同意?”賈東扯了扯嘴角:“這小人還真不清楚。”“小人只管生意。”生意上的事兒,賈東是行家。但政治上的事兒,賈東和賈詡一字之差,但差得不是十萬八千里那么簡單了。這就是每個人擅長的方向不一樣。“那小人斗膽啊。”賈東說道:“那主公就眼睜睜的這么看著甄小姐的這份情誼苦等嗎?”段羽笑了笑沒有回答。太平盛世大家都要守規矩。但亂世紛爭之時可就不一樣了。等到什么時候他的拳頭能輾軋一方的時候,這些規矩,就是拳頭大的人才能定下的。冀州嘛肯定是要去的。太平道起事也就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而冀州作為太平道起事的主戰場,他又是董卓的女婿,自然是要走上一遭。那時,該想見的,肯定還是要相見。該是他的也肯定都是他的。“走吧,去西大營!”段羽翻身上馬。遠處,愈行愈遠的甄姜坐在馬車當中,如視珍寶的講云肩放在雙膝之間。馬車內,小侍女看著眼中皆是情義的甄姜,不由得心疼。“小姐,為何你不和段公子說明。”“如今家里都在詢問白紙還有雪鹽的出處,另外幾房逼迫甚緊,小姐回去怎么面對幾房的逼迫?”甄姜抬起頭來,目光堅定而又堅強。“段郎之前有,短時間內不能透露白紙和雪鹽的出處,我既答應,就要為段郎隱瞞。”“家中之事,我自有斟酌和應對。”透過馬車的車窗,甄姜的目光看向遠處的山峰棱角。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