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她沒找到葉正卿。
自打他們被趕出將軍府后,葉正卿每日忙忙碌碌,說是在四處找門路,王氏時常看不到他的人。
葉正卿連時晏這樣大的事都瞞著她,可見他的前程規劃里早就沒了她。
丈夫滿心只有自己的前程,女兒也想利用她,王氏心里很不安。
但葉晚棠是她唯一的孩子,葉正卿又是個沒用的,往后她或許只能依靠晚棠。
可那些錢都是她這些年,好不容易攢下的,她不敢賭。
不愿出錢,也不想得罪女兒,王氏左右為難,晚飯都沒了胃口。
夜里,新來的護衛錢尤進了她的房,“夫人瞧著不高興,可是有人欺負夫人了,夫人告訴小的,小的替您出氣。”
他滿眸關切,逗笑了王氏。
“你一個小小護衛,能如何替我出氣?”
錢尤眼里擔憂更甚,臉上出現怒容,“當真有人欺負您?您有沒有事,可有哪里受傷?”
他上下檢查王氏。
“您告訴小的,那人是誰?小的雖只是個下人,可小的還有這條命,就是豁出這條命,小的也絕不會叫你白白受委屈。”
王氏許久沒被這樣維護過了,心里有些觸動。
但她不能告訴錢尤真相,只含糊道,“有我不能得罪的人,想要我陪她堵上我的下半生。”
“那人可是夫人心儀的男子?”
錢尤神情忐忑,眼底卻有醋意,好似很擔心被王氏拋棄。
王氏喜歡他為自己吃醋的樣子,故意不解釋,只嘆,“錢尤,我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抉擇。”
錢尤起身,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小的愚笨,不懂貴人們的煩惱。
不過既是要賭上夫人的下半生,夫人不妨想想自己想要的下半生是什么樣的,是否容易實現?”
他打開自己提來的食盒,從里頭端出一碗燕窩粥,舀起一勺吹了吹,喂到了王氏唇邊。
“夫人夜間沒怎么吃,小的從酒樓打包了這個,聽說燕窩對女子好,夫人吃點好不好?”
王氏垂眸,“你特意去酒樓買的?”
燕窩粥她在將軍府那些年吃了許多,并不稀罕。
但這碗上等燕窩粥并不便宜,錢尤一個新入府的護衛,月銀不高。
“你哪里來的錢買這個?”
前兩日,錢尤偷偷摸摸送給她一個金簪,花光了他所有月錢。
錢尤有些局促地放下勺子,“小的將我娘給我娶媳婦的錢用了,小的這輩子能遇上夫人,是小的幾世修來的福分,不會再有娶妻想法,只想討得夫人歡心。”
他又溫柔輕哄,“夫人,這世間沒有什么比您的康健更重要,餓著對身體不好,您吃一口好不好?”
王氏看著那碗燕窩粥,思量錢尤的話。
剛嫁進葉家時,她還沒那么大野心,能有尋常富貴生活便好。
是看著葉驚鴻越走越高,看著葉驚鴻的孩子還沒出生,便被定為皇家婦,富貴離自己那么近,近得觸手可及。
葉驚鴻生產當日離京,她覺得是老天給她的機會,她換了兩個孩子,之后的二十年,每天都盼著成為未來皇后的母親。
可最近無論是她還是葉晚棠,屢屢挫敗,丈夫和女兒都與自己離了心。
叫她對從前的期望喪失了信心。
錢尤問她余生想要什么樣的生活,王氏很篤定,自己對富貴權勢的執念依舊在。
可那需要付出她的所有,還要再度攪和進與葉楨他們的爭斗中。
“夫人。”
勺子再度喂到唇邊,錢尤小心翼翼甚至帶著懇求的眼神,“夫人,涼了就不好吃了。”
王氏張了嘴。
她想,最近被錢尤小心呵護的日子,其實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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