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諸位同道若能更進一步,皆是受了太一道兄之恩情,日后但有需要,只管招呼一聲,我等立時便去……”
“哪里哪里,在下也只是心有所感,在此獻丑而已……”
主峰宴席結束,但卻還是有不少修士圍著王魃,紛紛道謝,一個個氣息渾厚、令人心驚的修士們,此刻卻也少了幾分神秘和高高在上,臉上露笑,與尋常修士無異。
齊天祖師、惠韞子等人來到這里,看到的便是這般情景。
齊天祖師心境更高,雖有些感慨,卻尚能自洽,惠韞子亦是也慢慢消化了王魃身為‘太一真人’這重消息的波瀾,對眼前的景象反倒沒有什么起伏。
唯獨一起前來的云天界萬象宗宗主中年修士,看著被人群包圍的王魃,此刻心中卻又比之之前多了一份截然不同的感受,仿如做夢一般。
“太一真人……竟便是下界,不,竟便是小倉界萬象宗出身?”
他回憶著惠韞子方才透露給他的消息,心中猶自難以回過神來。
既是震撼,又是狂喜,繼而又患得患失起來。
無數情緒在他心頭激蕩,以至于他看到人群中的那道青袍身影,非但不敢上前,反倒是心頭更加惴惴,忐忑無比。
又過了好一陣子,人群才終于漸漸散開。
隨即便見王魃在云天宗掌教真人的陪同下,談笑中緩步行來。
眼見紫袍少年也一同前來,便是齊天祖師的心里,也不禁泛起了一絲緊張之感,卻也同時隱隱預感到了什么。
果然,就見兩人走近,王魃笑著對紫袍少年介紹道:
“這位便是我出身宗門的祖師,號為齊天,這位是我太師伯祖……”
“惠韞子。”
惠韞子雖然神色一貫淡漠,卻還是第一時間開口補上自己的名字。
齊天祖師也連忙抬手,朝著紫袍少年行禮道:
“在下齊天,見過白掌教。”
置身在紫袍少年面前,他心中竟也少有地生出了些許的緊張。
紫袍少年眼中閃過一抹訝然,臉上倒是看不出任何瞧不起的意思,俊美無比的臉上笑容和煦,竟也微微一禮,和聲道:
“呵呵,見過齊天道友。”
齊天祖師受寵若驚,連忙又再回了一禮。
紫袍少年卻是舉重若輕,神色從容,笑著又朝惠韞子微微頷首:
“惠道友好。”
雖未再說什么,但惠韞子也不禁動容,連忙也行了一禮。
不說對方乃是云天宗宗主,蓋真人之下,幾可算是一界之主,地位崇高,便是其渡劫圓滿的境界,哪怕多看一眼都已經算是極為尊重,如今卻是紆尊降貴,以道友喚之,可謂是給足了禮待。
隨后目光微移,掃過惠韞子身旁的中年人,隨即看向王魃,笑問道:
“這位是……”
中年人神色強自鎮定,心中卻又是激動又是緊張,卻也不敢越過王魃,直接回答。
王魃目光落在中年人的身上,神色微有些遲疑,心中快速回憶宗內祖師畫像中有無此人存在,卻是并無所得。
還是惠韞子忍不住低聲道:
“這位是萬象宗宗主。”
“哦——對,是萬象宗宗主。”
王魃臉上隨即露出一抹笑容,如春風般和煦。
中年修士也連忙道:
“晚輩藍鶴。”
紫袍少年聞,心頭微轉,卻也明白了幾分,顯然王魃雖是出身此宗,但牽扯并不深。
當下仍是微微一笑,點頭對中年修士道:
“貴宗人才輩出,你這宗主做的不錯。”
得到紫袍少年稱贊,中年修士雖然知道對方只是看在王魃面子上說的場面話,心中卻也不禁激動無比,欲要說什么,但張口卻也只說出‘慚愧’二字。
生于斯長于斯,他對眼前這位云天宗掌教真人,自然是有著發自內心的敬畏,本覺遙遠無比的存在,如今竟能與之說上一句話,直似做夢一般。
紫袍少年隨即又看向王魃,輕笑道:
“太一道友,你便和同門聊聊,我先去那邊等你。”
“多謝道兄。”
王魃也笑著回道。
紫袍少年說罷,又和齊天祖師笑著頷首,之后便即朝不遠處行去。
齊天祖師略有些遺憾,這等存在倒是不易接觸。
其他人卻都是只覺得心頭驀然一松,如同卸去了一塊巨石一般。
這位云天宗掌教雖然笑容和煦,但身上的威勢實在太過沉重,一一笑,都讓人不禁為之提心凝神。
如今他走開了些,倒是讓大家都輕松了許多。
王魃當下便朝著齊天祖師鄭重一禮:
“王魃,見過齊天祖師。”
齊天祖師卻連忙側身,臉上難得露出了一抹由衷的笑容,溫聲道:
“我于你無所助益,不敢受你這般大禮,且如今你已是遠超我,雖則聞道有先后,卻不妨以平輩論交。”
王魃連道不敢。
隨即又對惠韞子行禮。
惠韞子也連忙避開,齊天祖師都不敢受這一禮,他又怎敢?
只是臉上卻是少有露出了一抹欣喜之色,更是忍不住問道:
“王魃,萬……小倉界如今如何了?”
他本想直接問萬象宗,不過想到旁邊便站在長生宗祖師爺,立刻開口。
“尚還可以,其中倒是又發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不過三宗一氏俱還在,太師伯祖不必擔心。”
王魃看出了惠韞子心中的擔憂,笑著開口安慰道。
有些事情,少部分人知道便好,沒必要讓所有人都為之擔心。
一旁的中年修士藍鶴卻是連忙朝著王魃行禮:
“藍鶴,見過……見過真人。”
想來想去,他也實在是不好稱呼。
王魃見狀,輕笑著點頭:
“藍宗主。”
中年修士臉上浮起了笑容,隨即卻是擔憂道:
“真人在白掌教面前曝露了自己的來歷,會否教人小覷了你……”
話語中的未盡之意,便是擔心萬象宗有些拿不上臺面,影響了王魃在別人面前的威儀。
王魃微微一怔,隨即笑了起來,隨意道:
“無妨,這本也不是什么秘密,何況出身來歷又算得了什么?”
隨后岔開話題,面色微肅,開口問道:
“不知重淵祖師如今情況怎么樣了?”
聽到這個問題,藍鶴遲疑了下,方才的激動也一下子平復了下來,搖搖頭:
“情況不算好。”
“應該是很糟。”齊天祖師接過話頭,倒是并未遮掩,神色微黯道:
“上次界破,他被無上真佛的菩薩打中,道域崩毀,元神也殘缺大半,雖已經用了寶物嘗試修復元神,但積重難返……如今,命若燭火。”
“這也是他這次沒有過來的原因。”
王魃微有些吃驚:
“竟這般嚴重?便沒有其他辦法了么?”
他之前聽陳仲奇的話,只因為雖然傷重,但應該問題不大。
齊天祖師微微搖頭,神色復雜道:
“也想了一些法子,可惜……”
王魃心中不由微沉,又仔細問了具體的情況,隨后沉吟了一會,低聲道:
“你們先等我一會。”
當下便即朝遠處正在等著他的紫袍少年走去,低聲和其不知說了什么。
紫袍少年當即便招來了云天宗門人,吩咐了幾句,很快那云天宗門人便即離開,沒多久,便迅速回來,將一件東西送到了王魃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