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望火樓景致非常,令人心曠神怡。
在哨臺上,還有一張案子,上面放著筆墨紙硯,還有幾張廢棄的畫紙。
這是張擇端的畫。
畫上是市井民生,是店鋪車馬,是河流橋梁。
畫的風格依舊是界畫,專注輪廓線條之美,形貌景色之勝。不過這幾張畫,全都是畫了一半,之后都沒有畫下去。
這么長時間,原來張擇端還沒有放棄繪畫。
真金心里竟有一絲動容。
他表面上在防火營忙忙碌碌,其實心里還偷偷惦記著畫畫。
這才像是真正的張擇端。
“這些都是廢紙,不要再看了。”
張擇端奪過了真金手里的畫紙,揉揉扔了出去。
“這怎么是廢紙了,畫得多好。”
“別忘了正事,你看。”
張擇端往下面指了指,原來開封府里正有動靜。
他們連忙俯身下去,悄悄觀察。
遠遠可見,李部童帶著府兵押著幾個人來到了后院。
真金留意到,李部童特別檢查了一下那幾個人的手掌,最后他鎖定了一個七尺高的漢子。
之后府兵把這個漢子帶走,關押起來。
“李部童不是說謀害海棠的兇手抓到了?難道這個就是兇手?”真金疑問道。
“他們怕是剛剛才抓到吧。”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人很是眼熟。”真金皺起了眉頭。
想了許久,真金也沒想起來在哪里見過這個人。
不過一會,太子從關押房里走了出來,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張牙舞爪,完全失了太子的體面。
李部童初時還站著,可是越發局促,后來干脆在太子面前跪了下來。
雖然聽不見太子在喊些什么,可是那份焦灼卻遠遠可見。
“莫非太子已經審出了幕后黑手?”張擇端問道。
“幕后黑手的手下,怎么也得找個像樣的死士吧,總不能這么輕易就招供了。”真金思忖道。
吵完之后,太子徑自回了房內。
李部童一直在門外候著,不敢進去。
一站就是兩個時辰,到了飯點,府兵來給李部童送飯食。
李部童擺了擺手,沒有接受。他一直站著,像是一個木頭人。
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尊敬,太子沒有吩咐,他便要一直在這里站著。
案情如何,撲朔迷離。
真金也放心不下,沒有再回軍營。他們干脆在這里等著,時刻觀察,片刻不敢離開。
他吩咐哨兵下去買了幾個面餅,兩人隨便吃了充饑。
這么一耗,耗到了傍晚。
真金十分疲累,伸了伸懶腰,
這時他竟又留意到了一個地方。望火樓上往后看,正是一處大院。
院中風景別致,時而有三兩書生匯聚一處,細細分辨,他們原來是在畫畫。
原來那是畫院。
宮廷畫院分東西兩處,一處在宮城附近,另一處便在開封府附近。兩處畫院園分別在宮廷東西兩邊,離官家都不算遠。
若是官家想去畫院巡視,都十分方便。
站在望火樓上,畫院內的情形倒也算是清清楚楚。
傍晚時分,院內尚有畫生在用心描繪。
畫院東北角的小別院,更是一處靜謐所在,遠遠望去,院內正有一個娘子,她面前鋪開了一條巨大的綢布,娘子正在耐心繡寫圖樣。
夕陽余暉,灑在了綢布之上,格外生輝。
真金終于認出了,這個人是冷花娘。
原來他還是猜錯了,張擇端不是沒有放棄繪畫,而是一心惦記冷花娘。
傍晚的霞光溫和又迷人,此情此景,真金悄悄駐足觀看,不敢驚擾絲毫,生怕驚飛了晚霞,擾亂了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