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人這樣翻過火神墻,因為也從來沒有人能推倒火神墻。
環餅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終于等到了木頭的答復。
木楞想了好久,就說了兩個字。
“入隊。”
馮員外聽了,依舊是慈祥地對李真金說:“還在發什么愣啊,木頭已經同意你們正式入隊了,現在你們兩個就是打火人了。”
木楞其實本來設立這個儀式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死守規矩,其實他心里十分欣慰。
其一,李真金竟然懂得他的深意,他見過太多兄弟們死于大火,他深知火神又在何方呢?火情發生時,火神從來不會可憐我們這些渺小的人類,所以要去恨他,去想方設法地擊敗他。
其二,兔子逼急了還咬人,環餅這小子逼急了當真力氣大得可怕,將來如果用好了,他絕對會成為打火隊一記響亮的重錘。
不過,表面上他不能表現出來,以免讓人覺得破壞規矩。
“火神墻是你們兩個推倒的,你們兩個再給我扶起來。”木楞撂下這句話就走了。
李真金高興地一把握住了環餅的手,可惜手上還有燙傷,立刻疼得嗷嗷叫。
木楞走后,大師兄張小鳳又走上前來,又說:“不急,火場上再見真章。”
“火場上見。”李真金回道。
張小鳳笑了一下,他笑起來既不像木楞一般豪放坦蕩,也不像馮員外一樣和藹慈祥。
張小鳳的笑總是冷冷的,有時候又帶著輕蔑。
“哥,他為什么總是瞧我們不起?”環餅問道。
李真金想了想說:“他不是瞧不起我們,他這種人,我猜是打心底里瞧不起所有人。”
至于張小鳳是什么人?
李真金現在也說不好,總感覺他像是野地里的核桃,外面堅硬如鐵,冰冷似泥,至于里面,看不到也猜不透。
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這下正式入了打火隊,對于真金來說,起碼娘親的藥能夠續上了。
打火隊里有定例,新人通過之后,可以休假,受傷之后也有傷病假。之后,李真金立即請假回了趟家。
木楞特地給李真金和環餅預支了一個月的例錢,讓他們去好好歇息兩天,畢竟受傷了,順便也養養傷。
另外,木楞照例賠償一筆水車的錢。
這倒讓真金和環餅有一絲意外和溫暖,木楞這個人倒和張小鳳相反,木楞就像是刺猬,渾身是刺,但一眼就能看到他柔軟的內在。
臨走前,馮員外特地拿了一種特制的藥膏給他們擦了擦身上的燙傷。
馮員外總是給人一種穩如泰山的感覺。
李真金想,他的一生經歷了什么,才會如此平和?平和到讓人絲毫看不到潛藏在心里的傷痛,平靜到像冰山一樣,深沉雄壯,讓人感到十分的安穩。
回家的路上,李真金數了好幾遍兜里的錢,算來算去,留出一筆專門給娘抓藥的錢,剩下的足以買些米菜了。
環餅領了錢之后,首先買了五個環餅,又給水行老師傅買了上好的酒,這個一脈香是老師傅最喜歡喝的酒了,是河岸香酒樓的招牌,價格不菲,平日里很難喝上。
之后,李真金帶著環餅去家里吃了頓飯。
飯桌上,環餅差點說漏了嘴,把他們兩個去打火隊的事情暴露出來。
李真金娘察覺不對,這時又注意到了李真金手上的傷。
“怎么回事,手怎么傷得那么重。”娘親急切地問道。
李真金連忙解釋說:“不小心被水桶砸了,沒事,皮外傷,過段時間就好了。”
娘又要仔細看看傷口,真金連忙攔住,又說:“可涂了藥,不能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