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周汝南開始越發糊涂了。
他假想著,李政死了,女兒壁玉卻還一定就在遠方的某個地方,她一定會回來。
講完了前后的經過,周汝南的眼淚又啪嗒啪嗒落下來,他又道:“是我太自私了,讓正龍承受著不少痛苦。殺人的痛苦,隱瞞娘子離世的痛苦,明知壁玉離開了人世,卻還是獨自憋在心里,每日編出謊來哄我。他比我要難,比我要難啊。”
周汝南已經決定坦白,便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
講完之后,他又說:“你們盡管抓我去。或者是讓他們帶我走,換回我兒,李指揮,這是我最后一個請求了。”
他們的故事雖然令人唏噓。
不過,真金還有諸多疑問。
“我還是不明白,你講的這些和今天的事,有什么關系?你到底是不是火神的人?又為什么要放火?我同情你,可是我不允許有人拿縱火開玩笑。”
真金的話,擲地有聲,更不掩飾心中怒火。
“為什么?為什么?”周汝南笑了,凄凄慘慘。
“鄭直和李政。他們都一樣,他們都是禽獸!其實鄭直早就找過我。說起來都是因為我,我不該透露出紅釉的秘密。但是他真的以為我是老糊涂,那個禽獸,竟然干出那樣歹毒的事情!”
周汝南講出了一件更讓人渾身發冷的事情。
其實,鄭直早就得知用人的骨殖能夠煉出好紅釉,這是周汝南告訴他的。
自從燒制生辰瓷器的任務被派下來,鄭直開始絞盡腦汁,一心想驚艷眾人,討好趙楷。
什么瓷器最驚艷?他很快想到了多年曾出現的紅釉血瓷。
鄭直找到了周汝南,提出要煉制血瓷。
在火神的指示下,周汝南本來任務便是要接近鄭直。
為了博得鄭直的信任,周汝南透露了血瓷的秘密。
得知是用骨殖才可以燒出血瓷,鄭直開始也很猶豫,遲遲做不了決定。
后來,他的眼神變了。
不過是骨殖而已,他決定開始試驗。
“找個廢棄的窯場。我們可以先用動物的骨殖試一試。”鄭直說。
這件事情開始秘密進行,試驗的地址選在了一處火神藏身的窩點。
正是窯河邊的小窯場。
聽到這里,真金的心里咯噔一下。
最初,他和馬步飛便是在舊窯場里發現了碎骨殖。
真金又找出那個舊骨殖,問道:“所以,看來你們是成功了?”
“沒有成功。”周汝南嘆了口氣。
“怎么說?”
“正是因為沒有成功,才鑄成了大錯。其實,你手里的那塊碎骨,不是動物的骨殖……”周汝南的嗓音有些沙啞。
不是人骨,真金明白了周汝南的意思。
手里的這塊骨殖,是人骨。
一股寒意瞬間貫穿了真金的脊柱。
手里的那塊骨頭,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_l